启程（1/2）

愁云遮月，秋。

睿国边境美景绝美，虽无叠嶂山峦雄伟之势，名川小岳却别有一番风致。清泉流水之边，一群人燃起了炎炎篝火，风起云低，火苗噼噼啪啪地发出阵阵声响。

“女子多会烹煮美食，可你们三个女的……今后怎么会有人肯要！”狼歌垂眼看着地上那只被他捉来半死不活的野鸡，还没来得及再多添几句抱怨，就被一口伶俐占了先机。

“伺候我家郡主是你的福气。”孟灵薇睁大眼睛瞅着狼歌，又将身子挪了挪靠着曲婷坐得更近了些。

狼歌朝着孟灵薇谄媚一笑，突然恶狠狠地把野鸡踢到孟灵薇的脚边，“这福气，你来享！”出来这么多天了，他像个仆人给这几个人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想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而今搞成这样，着实咽不下这丫头的一口气。

“狼歌，其实煮食之事，我和灵薇姐也很想帮忙，但野外烧烤确实没有做过，我看她也是心急才说出刚才的话，请你见谅。”曲婷幽幽的眼眸祈求着原谅，这种不识烟火之气，美人中的小可爱既然表了歉意，再盛怒下的男人都会心软下来，更何况只是一点抱怨。

狼歌耸耸肩，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冰美人方筝，无言。

执剑的沈一鸿捡起地上的野鸡，朝着岸边走去，拨出小腿边紧系的匕首对着野鸡剖腹就是一刀。

狼歌原以为他是个一路装酷的江湖剑客，只是剑术高明而已，可万万没想到他烧烤技艺更是一流，他能在一刻钟之内完成内脏清理，成功搭建简易烧烤架，更难得的是他在这荒郊野岭之中，竟能做出蜜汁烤鸡！江湖第一剑客随身携带盐巴和蜂蜜，太奇葩了！

不过在惊叹之余，狼歌还是会感慨目前的处境与形势，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就被面前的这几个小女子弄得百无聊赖毫无希望。

孟灵薇，云秀郡主侍女，牙尖嘴利，除了一路上跟他斗嘴，她还能整出什么新花样，活生生的累赘。

曲婷，云秀郡主，睿国大将军曲琛之之女。睿国大家闺秀不多，说来也奇怪，可能是因为水土的原因，这个国家生儿子的能力特别强，所以遇到个精通琴棋书画，长得又萌态娇羞的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远近闻名了，只是这些风雅对他们的旅程没有半点实际用途，就好比沈一鸿做的烤鸡远比他精湛剑术的实用价值要高很多一样。

还有一个死不爱说话的女子，方筝，长得也挺水灵，眉清目秀，但总像别人欠了她几吊钱似的，太不容易亲近。

最后还有一个会随身带着盐巴的剑客，沈一鸿，也不爱说话。

一个铁嘴鸡,一个娇滴滴，两个哑巴货，还有一个他，也是够了。

蜜汁烤鸡才吃到一半，大雨就这么下了下来，好不容易找了个小的山洞，衣衫却都淋湿了。三年之限已经过去了一月，所寻之事一点进展都没有，前途渺茫，他跟着这样的同伴上路，心都灰了大半。

“啊咻！”毕竟快到仲秋，浑身透湿，曲婷风吹就倒的身子骨看是扛不住的。

狼歌迅速找到了洞内能烧的一切，生火，沈一鸿却在火燃起之后走出了山洞。

“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孟灵薇笑咪咪地看着狼歌，但杏眸里却满是嫌弃,“我们要更衣了，你出去！”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也做到了取暖这件事，但他也冷，他也想脱了衣服尽快烤干！他只是没来得及想到那个层面，来不及避嫌，这只能说明他单纯！单纯有错？

“要快，好冷。”毕竟他是男子，不需与女子计较。

“苏卿，你的小徒儿怎么还没有到？”睿国大殿分前中后三殿，前殿连接大气，沐浴阳光，中庭衔接前殿和后宫，纵向贯通。待今日早朝之后，王上又在后殿等了一个时辰，眼看就快到晌午，来人的排场也未免太大了。

“王上，三公子自由惯了，越年长越是变本加厉，微臣也难以再看管，微臣早已告之前来，应该很快就到了。”

王只是急于见到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迁怒苏渊。

苏渊深知这三公子是睿国君主陆向磬和最宠爱的齐美人所生，只可惜齐美人死得早，未免太睹物思人，所以王上才把三公子放在他那里养着。

王上把人交给他也是放心的，一来苏渊曾祖父所创苏卸宗的刀法一流，逃生术为天下称绝，任何束缚或者密室没有他破解不了的，更别说开个小锁，乘人不备拿点碎银子什么的，当然他们如今非富即贵，再做这些也是不必要了的；二来王上在苏渊还未进朝堂之前就和和气气地把别人一家老小请到后宫附近的一座大别院，说是保他全家老小衣食无忧，享乐天年，只命他带着陆恒呆在深山中的苏氏老宗家修行，风霜雨雪十六载后才将家人全部放还。

“禀王上，三公子驾到。”其实苏渊跟三公子本应该是很单纯的师徒关系，王上请他教导他的儿子，这是他的荣幸，他自当全力以赴，别说三公子陆恒天资不错，就算是个傻子他苏渊都能教出个人才，但王上请他全家老小去做客的行为却让他无法不芥蒂，他对待三公子，也始终不愿表现出额外的感情，所以对他十分严苛。

“传陆恒觐见。”

中庭只王上、三公子陆恒、苏渊三人，寂静无声。

“你来了，让孤等得好久。”王的威严不容侵犯，但多年未见自己的孩儿，言语上却缓和了不少，看似责怪，其实只是调侃。

“回王上，是久了点。”行为上该有的恭敬之礼都有了，但言语上却生硬得很。三公子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王子的身份，可是从来就没享受过王子的待遇，别人养尊处优的时候，他还得翻山越岭地去找吃的，别人其乐融融一家团聚的时候，他只能跟自己的师傅对视无言。现在他长大了，他当爹的说见就见，见得还这么避嫌，这么多年爹不疼师傅不爱的，心理没扭曲就不错了，凭什么还有好脸色。

睿王淡淡地看着他，回忆当年，得到这个孩子不容易，为他取名为“恒”，也是希望他不要像他的母亲那样有一条脆弱的生命。可他倒好，十几年不见，骨头却是硬了不少，责怪他对他的薄情,怪他没有立刻昭告天下三公子回朝？

“苏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徒弟没教养，师父自然有错。

“请王上息怒，贱民陆恒出言莽撞，长在山野不会说话，恳请王上不要迁怒于恩师。”他果然是在怪他。

“陆恒，若不是你天生得一灵石，是难得的寻宝人选，此等狡辩之舌，孤定当把它割下来！”

大殿原本寂静，此刻更是显得空旷肃穆。

苏渊理解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他本可说些让他们父子君臣之间缓和的话，但是他选择了沉默。

“也罢，苏卿，还是由你来说一下他的任务吧。”

苏渊拱手行礼，转身面陆恒，“祀天司选中了公子您寻找五彩灵石，同时也选中了云秀郡主曲婷、剑神沈一鸿和七菋药庄庄主方筝与你同行，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在三年内找到它们，将它们献给王上，届时王会论功行赏，倘若完成不了任务，除公子之外，他们将一辈子囚于牢中，永不释放。”

陆恒听着这苛刻的严惩不做回应，苏渊等他无异议之后旋即转身，“禀王上，微臣都交代清楚了。”

王微微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恒，讪讪地对苏渊说，“其他人，寡人不想见，烦请以苏爱卿的名义将此事办妥，不管用什么办法，请务必在三年后的今日，完成我愿。”

山洞不大，沈一鸿和狼歌冒雨找了一些不算太湿的木材，烧两个时辰是够了的，好在孟灵薇已经在叫唤他们俩了，这说明他们也有了烘衣的资格。

夜深了，但山林里的大雨还下着，看样子这雨直到清晨才肯作罢。

沈一鸿一进山洞就发现方筝身上的衣服很明显没有干透，怕是没有更衣烤干，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却被方筝冷漠的眼神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