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女王和她的臣子（万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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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昨天陌杉救了穆同，穆同心中是有感激的，也认为陌杉是个心善而且容易相处的人，可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因为昨夜的事情，穆同现在看到陌杉就觉得这个人根本就蛮不讲理。

不过草民穆同纵然心有不满，这会儿也知道自己站在哪里，面对的都是什么人，所以垂着头恭敬地说：“不敢当，陌驸马客气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太医院当太医。”陌杉已经忘记了自己昨夜情急时候说出来的话，这会儿对穆同倒是非常感激。昨天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想着民间的大夫未必都比宫里的差，这才去把穆同给拎过来了，如今看来，穆同的医术果然十分不凡，比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王太医都要更好。

要是别的大夫，这会儿肯定感恩戴德地说我愿意了，因为太医院是很多大夫都梦寐以求的地方，不仅地位高了很多，有俸禄可以拿，给贵人看病打赏也是多多的，而且医书药材什么的应有尽有，还有同僚可以交流切磋。

只是这对穆同来说吸引力并不是特别大，因为他已经深刻意识到了给贵人看病银子多是没错，但是一不小心就容易送命，实在是太危险了，他的性格非常不适合跟贵人打交道，太复杂了。于是穆同拱手对陌杉说：“多谢陌驸马，不过在下才疏学浅，还是想回济世堂给百姓看病。”

才疏学浅自然是自谦的话，不过不想进太医院倒是真的，陌杉看出来了。她是想报答穆同救了陌毅的恩，但并不想勉强穆同，一开始就说了看穆同自己的意愿。

“那你愿不愿意到护城军中去当军医？”陌杉看着穆同，突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这人医术这么高明，不过生存能力弱了点，如果让他继续去开医馆的话，大概不过两天医馆就该开不下去了，看他瘦弱的小身板儿，能不能吃饱饭都是问题。

军医？穆同心中微微一动。其实最早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擅长经营，开医馆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他去过护城军大营，说他是一个大夫，想到军中去当军医，愿意接受考核。

军医是个很受苦受累的活计，一不小心还容易掉脑袋，很多大夫都不愿意当，所以护城军中一直都有招收军医的告示贴在锦云城中，穆同也是揭了一张告示过去的。

可是他没被选上。不是医术不行，而是身体太弱。护城军中虽然缺军医，但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有一套严格的考察规则，首先考的并不是医术，而是身体素质。要知道，军医都是要跟着上战场的，到时候如果跑两步就瘫了的话，还带着干嘛？

穆同落选的时候挺失望的，不过也知道自己身体确实不够强壮，只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用药材补都没有任何用。

这会儿听到陌杉开口问他愿不愿意到护城军中去当军医，穆同的心一下子就动摇了。他当然是愿意的，也知道陌杉有这个权力可以让他进护城军，可是穆同是个很实诚的人，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在下曾经去参加过护城军军医的考核，不过因为身体太弱落选了。”

穆同的话倒是再次让陌杉对他刮目相看了。穆同既然主动去参加过护城军的军医考核，那就说明他本人是愿意去当军医的，同时他也告诉陌杉自己身体太弱，如果陌杉觉得他不够格的话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陌杉看着穆同，唇角微勾说道：“无妨，只要你愿意，我有办法让你的身体不再这么弱。”

陌杉派宫里的侍卫将穆同送回了济世堂，让他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穆同离开的时候感觉有点晕，现在的结果就是他明日就要到护城军中去当军医了？这两天所有的经历都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穆同走之前又给陌毅开了两个药方，陌杉都给了王太医，王太医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一副得到什么宝贝的模样。

让陌毅一直住在御书房里自然不太好，陌杉让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抬到了王太医住的地方，让他在那里休养几天再出宫，因为现在经不起折腾。

傍晚的时候，陌杉出宫了，刚走出宫门就看到一个老头站在一辆马车旁边儿，神色焦灼地望着宫门口，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正是陌将军府的老管家福伯。

陌杉朝着福伯走了过去，福伯迎上来急切地问：“少爷，老爷呢？”昨天陌杉抱着浑身是血的陌毅离开了陌将军府，福伯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爹在宫里，性命无碍。”陌杉话落就看到福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嘴里还念叨着“菩萨保佑”。

“福伯跟我回府吧，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去做。”陌杉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是。”虽然有心想问陌毅为什么还留在宫里，但是出于对陌杉的绝对信任，福伯决定还是先不问了，陌将军府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陌杉骑马，福伯坐车，一块儿回了陌将军府。

夕阳西下的时分，建筑古朴大气的陌将军府有一种别样的美感。陌杉进门就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听说陌毅没事都是松了一口气。

陌杉坐在了陌府前厅的主位上，让福伯去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找过来，她有话要说。

陌将军府很大，虽然主子不多，但是下人都站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少，粗略地数数也有几十号人，一个个都恭敬地站在陌杉面前。

“爹没事，现在在宫中休养，过几日便会回来。”陌杉神色淡淡地看着所有人说，“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很多疑问，现在都听好了，秦可情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已经被我爹休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陌杉话落，整个前厅中一片哗然。下人都面面相觑露出震惊之色，有些昨日就在晴萱园中伺候的下人已经隐隐猜到了事实，如今听到陌杉的话更是气愤不已，很多陌将军府的老人恨不得把秦可情找回来活活掐死，陌家的名声真的被这个女人给败光了。

“从今天开始，府中没有夫人，你们想离开的尽可以离开，我会将卖身契还给你们，另外每人给二百两的银子安家置业。”

陌杉话落，福伯就跪了下来：“少爷，只要老奴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离开陌家。”

陆陆续续又有很多人跪了下来表忠心，剩下还有一部分人神色有些犹豫，毕竟能够拿到卖身契，而且还有二百两银子，出去做个小生意都绰绰有余了，谁又真的愿意一辈子当下人？

“都起来吧，不必有什么顾虑。”陌杉神色淡淡地说，“只是府中如今主子少，不需要这么多伺候的人，你们想离开的只管离开，不想离开的陌家也不会亏待你们，只是以后切记，在陌府中当差要谨言慎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如果有什么别的心思，陌家也容不下你们。”

陌杉恩威并施的一段话说完，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地齐声说：“是，少爷！”

看到下人鱼贯而出，陌杉对留在最后的福伯说：“福伯，明日安排人把晴萱园拆了，所有跟秦可情有关的东西都扔掉，就当府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是。”福伯神色认真地说。他心中从来都没有真正接纳过秦可情是陌将军府当家主母这件事情，如今秦可情又做出这般丑事，福伯真是对她恨到了极点。

看到陌杉要走，福伯又说了一句：“少爷放心，老爷根本就没有把姓秦那个女人的名字写进陌家的族谱里。”

陌杉微微一愣，她并没有想到族谱的事情。当初陌毅让秦可情进了陌家，秦可情在陌家也以当家主母自居，可是他们并没有在外人面前举行过任何仪式，陌杉原本想着宁玉走了秦可情来了，陌毅定然已经改了陌家的族谱，可是现在才知道，陌毅就连族谱都没让秦可情进……

很多事情陌杉不是很清楚，福伯都知道。当初秦可情来了之后，一心想要风风光光嫁给陌毅，但是陌毅心知对不起宁玉，因为秦可情的事情也知道他让陌家的清名受损，就不肯再举办正式的仪式迎娶秦可情，只说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女儿都嫁人了，没有必要在意形式的东西。

秦可情闹过，但是陌毅始终没有松口，而皇宫里的秦太后似乎根本不想管秦可情的事情，秦可情妥协了，要求跟陌毅拜堂，即使不宴请宾客，还要求尽快将她的名字写进陌家的族谱。

陌毅同意了。他跟秦可情拜堂的时候，所有陌家的下人都在，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而当他走进陌家的祠堂，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天，却始终无法提笔将宁玉的名字抹去，写上秦可情的名字。

祠堂里供奉着陌老将军的牌位，陌毅在里面跪了整整一天，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当年陌老将军对他说的话。

“毅儿，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为父让你娶玄玉公主，是因为她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人。至于秦家那个丫头，你最好给我忘了，如果你胆敢让她进了陌家的族谱，为父就是死了，在九泉之下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彼时陌毅一直不能理解陌老将军为何在他的婚事上那么霸道不讲理，可是当十五年后再次跟秦可情团聚，他们还拜了堂，陌毅却再也找不回曾经那种爱恋的感觉了，甚至就连所谓的洞房花烛夜，都没有进秦可情的房间。

陌毅不敢将秦可情的名字写进陌家族谱，因为他不想让陌老将军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而他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想让秦可情取代宁玉的位置……

陌杉先前去了西岩国，其实不太清楚锦云城中的人都是如何评价秦可情的，就连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凤女的生母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秦可情也就能在陌将军府里抖抖威风，她很少出门，也从来没有能够融入锦云城的贵族圈子里，即便有什么宴会，陌毅也不会带秦可情去，甚至陌毅自己都不再出去应酬了，因为他能感觉到别人看他的目光中透着异样。

陌杉离开了陌将军府，骑马走上了锦云城的大街，准备到皇宫中去。

路过祥云楼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大哥！”

陌杉抬头就看到吕宝元在楼上对她挥手，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连叫了好几声大哥。陌杉微微一笑，在锦云城的灯火阑珊中，美得惊心动魄，吕宝元感觉眼睛都被晃了一下，就被吕侯爷给拉了回去，然后吕侯爷冲着下面的陌杉热情地挥了挥手说：“陌驸马，上来喝两杯吧！”

“好。”陌杉微微点头，调转马头回答了祥云楼的门口。

“大哥大哥！快上来！”陌杉刚进门，吕宝元已经热情地从楼上迎下来了。

“陌驸马可是好久没来了，快请。”祥云楼的掌柜自然是认识陌杉的，看到陌杉进来热情地招呼到。

陌杉对掌柜微笑点头，这边吕宝元已经扑到她跟前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小宝瘦了不少。”陌杉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一个人的高大男子，微微一笑说道。

吕家的基因很不错，原本吕宝元长得就不矮，只是因为太胖了，所以显得很是笨拙。陌杉走之后，吕宝元并没有离开护城军，而是在里面扎了根，每天训练比谁都积极，吃苦耐劳的模样让吕侯爷看着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留下了感动的泪水，他家小宝真的是长大了啊！

三个月的时间，吕宝元从一个每次训练都是倒数第一的普通小兵，摇身一变成了掌管两千人的小队长。这其中没有任何的水分，都是靠他自己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如今再见，吕宝元身上的肥肉已经都消失不见了，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古铜色，脸上多了棱角，眉目之间也有了坚毅之色，跟原来那个胖乎乎的吕四少真的是判若两人了。

陌杉依旧能够一眼就认出吕宝元，是因为吕宝元脸上的笑容一如从前，纯净中透出一股傻气。

听到陌杉的话，吕宝元瞬间就心花怒放了，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吃的苦受的累都值了，就是为了能够在再见到陌杉的时候得到她的一句夸奖，这是支撑吕宝元坚持下去的一个信念。

“大哥，我是不是变帅了？”吕宝元看着陌杉问。

陌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小宝你现在比你哥哥们都帅了。”陌杉说的是实话，吕宝元曾经的梦想真的实现了。他们兄弟四个容貌都有些相似，也都长得不差，而瘦下来的吕宝元无疑是其中最出众的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笑容阳光，陌杉注意到已经有姑娘在偷偷瞄吕宝元了，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哈哈！我太高兴了！”吕宝元一激动伸手就想抱一下陌杉，还没凑近的时候就被人踹出去了，一如曾经他被木苍踹出去一样……

楼上正准备开口叫吕宝元赶紧请陌杉上去的吕侯爷直接傻眼了，然后就暴怒了：“哪里来的混小子？竟然敢欺负我家小宝！”

看到吕宝元一脸无辜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还有风风火火地从楼上杀下来的吕侯爷，陌杉神情有些尴尬地把挡在她面前的男人给扯到了身后，对着吕侯爷拱了拱手说：“吕侯爷息怒，这是在下的随从，一向都有些不懂事，不是故意要打小宝的。”

“陌驸马，原来小白还跟着你哪！”吕江也出来了，还冲着陌杉和陌杉身后的“小白”招了招手，毕竟也是老熟人了。

这下就没有问题了，吕侯爷看到吕宝元啥事儿都没有气也消了，一贯都很喜欢陌杉的吕侯爷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儿，当即笑着说：“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陌驸马快请！”

“大哥，你原来那个木头去哪里了？怎么又来了一个？”吕宝元的神情那叫一个哀怨啊，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们在军营都是打闹惯了的，陌杉怎么到现在身边还杵着这么一个木头，真是烦人。

“咳咳，木苍回宁国了，这是小白。”陌杉说着白了夜白宇一眼。夜白宇就算不出现她也没有准备站着不动迎接吕宝元热情的拥抱，只是夜白宇这货不是在宫里么，怎么又跑出来了，真是一刻都不能让她自由啊。

夜白宇面无表情地看了吕宝元一眼，除了陌杉的爹娘和弟弟之外，所有妄图靠近陌杉的男人女人都是他的阶级敌人，没有例外。

陌杉被吕侯爷热情地迎进了雅间，就看到一个中年美妇笑容满面地站起来看着她说：“陌驸马。”

“吕夫人。”陌杉拱手一礼。这是吕宝元的娘，陌杉认得。而这里原本显然是吕家一家人的家庭聚会，吕侯爷和吕夫人，还有他们的四个儿子都在。说实话，陌杉很喜欢这一家人，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家和睦，感情非常融洽。

“小宝整天一口一个大哥地叫陌驸马，陌驸马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伯母吧！”吕夫人见到陌杉的热情劲儿跟吕侯爷不相上下了。爱屋及乌，吕夫人的偶像是宁玉，对陌杉一直都是非常欣赏的，再加上吕侯爷和吕家几个公子在吕夫人面前夸陌杉，夸得吕夫人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对陌杉一点儿都不陌生。

“吕伯母。”陌杉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吕夫人笑容更灿烂了，连忙招呼陌杉坐下。

一共有八个位置，陌杉坐下之后，还有一个空位，陌杉还没开口，吕江就笑着招呼夜白宇：“小白也一起坐吧。”话落还对着吕侯爷和吕夫人解释了一下，“小白之前跟着陌驸马一起到西岩国去送亲，一路上帮了我不少忙。”

吕江说的是事实，因为夜白宇武力值很高，的确是帮了不少忙。不过这并不是他让夜白宇跟他们同坐的唯一原因，毕竟夜白宇表面看来是陌杉的下人。吕江一直都有个感觉，夜白宇并不是个真正的下人，因为他的言行举止都没有一分下人的样子，看着更像是个上位者，当然排除在陌杉面前的时候。而陌杉对待夜白宇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吕江是最清楚的，来回西岩国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陌杉都是跟夜白宇同吃同住的，很少支使夜白宇去做什么事情，两人有时候看起来倒像是同行出游的兄弟一般。

“哈哈，无妨，那就一起坐吧。”吕侯爷笑容爽朗地说。他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知道自家大儿子不会没有分寸，而且看陌杉似乎也有这个意思，当然不会扫兴。

“坐。”陌杉看了一眼夜白宇，示意他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来。一开始夜白宇以随从身份跟在陌杉身边的时候，陌杉其实真想过要把夜白宇当下人来使唤的，夜白宇也的确做过下人做的事情，不过如今要让陌杉坐着夜白宇站着，陌杉吃着他看着，陌杉已经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了。

夜白宇沉默地在陌杉身旁坐了下来，陌杉对着吕侯爷和吕夫人笑了笑说：“吕伯父和吕伯母别见怪，这位虽然是我的随从，但是一直像兄长一样照顾我，他只是不太喜欢说话。”

果然，吕侯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这个名叫小白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能让陌杉说出像兄长一样，绝对不会是一般人。

“哈哈，陌驸马都叫我一声伯父了，还见外什么？”吕侯爷笑着举杯就要敬陌杉，却被吕夫人瞪了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吕侯爷弱弱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着吕夫人讨好地笑笑。吕夫人说空腹喝酒不好自然不是说吕侯爷，而是说不让吕侯爷敬陌杉，因为陌杉还没吃东西。

陌杉觉得吕侯爷和吕夫人这对儿真的是很有爱，她微笑着说：“吕伯父和吕伯母也别叫我陌驸马了，就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好！”吕夫人看着陌杉真是越看越喜欢，要是有个女儿，肯定会上赶着嫁给陌杉当媳妇儿的。

原来的菜都撤下去了，说话间吕江已经重新点了一桌子菜，吕夫人热情地招呼陌杉吃菜，还不忘了招呼一下陌杉那个像兄长一样的随从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