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遥远的手把肉（1/2）

王皓随着前面两人下了马。把马拴在已经拴着一匹马的马桩上。这时一个壮实的老人走出房子。老人身体健硕，头上挽着一个道士一样的发髻。壮汉把人头从马鞍上解下，双手端着，走到老人身前，恭敬的朝老人鞠躬。

老人满眼悲悯，双手轻轻的接过人头，不瞬的看着，似乎要把人头的面容刻在脑海里。片刻后轻轻的说了一句什么。

壮汉听到后，进了屋子里，端出来一个木盒。来到老人身前，壮汉拎起木盒的盖子，老人把人头慢慢的放到木盒里。从壮汉手里接过盖子，嘴里可能念着经文，把盖子又轻轻的盖上。经文念完，老人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起来的男人接过木盒，从屋子后边拿出一把锄头走向远处。

老人这时走到王皓身边，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和身上的东西。

“贵人来自何处？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王皓心里一喜，汉语。可是自己从哪里来？王皓眼前浮现出那空旷的荒野，心里不禁一沉，茫然的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王皓指指自己的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许好像应该是叫王皓吧。”

老人看王皓迷茫的样子，拿起王皓的左手，搭在脉上。良久，放开王皓的手，露出思索的神色。

“身体无恙，只是有些饥饿劳累。这神思不属，却没有什么脉象。看来贫道医术，还不够精纯。”

王皓很诧异，这个老人相貌，身形，衣饰明显和这个村里的人一样，应该是草原上的民族，居然会是一个道士？

“麻烦您了！我身体确实没什么地方难受，就是凡是关于我自己的事，实在想不起来。请问老丈，这是哪里？当今皇上是？”

“这里就是蒙古草原啊，还能是哪里？呵呵。你是中原人？当今天子当然是天启皇帝。”

“我不知道。实在想不起来。抱歉老丈。”王皓摇了摇头又欠身说道。恰此时肚子里叫了几声。

“村里正在杀羊。贵客稍等一下。等一会儿就开饭了。我们这里都是一家人，吃饭都一起吃。干活也都一起干。”

“一家人？这个老道士汉话流利，应该是汉人，带自己来的壮汉是色目人，刚还看到蒙古人，这么多不同民族的人会是一家人？”王皓有diǎn疑惑的想到，“也许就是个比喻，也许还是个原始的人民公社。共同工作、共同生活。

刚才也看见了杀羊，一次杀那么多，应该是要吃手把肉吧？我现在估计能吃半只羊。”

“老人家，这里离中原远吗？”王皓又忍了忍饿，问道。毕竟那里才是汉人最多的地方。

“听你口音像京师和蓟镇那边的。你想不起来怎么到得草原？这里可是离大同一千五百里有。”老道士审视着他的眼睛问道。看王皓仍是一脸茫然后失望的摇摇头。

“唉。看你这穿扮样貌不像士子，也不像行商、不像官员、更不像哪个爱玛克里逃出来的汉人奴隶。你自己也想不起来。

呵呵，还真是怪。没事，想不起来就在这里住下，等想起来再回去也行。

不过留下来就得跟大家一起干活。我们这里吃的东西，说实在的也是勉强够。现在是夏天还好，草原上、森林里还能有不少吃的。不过麻烦也就要来了。”

老道士正说着，山下出来了敲击铁器的响声，“正好，走吧，村子在招呼吃饭了。”带着他向山下走去。

仲夏的草原，傍晚的天气也还是热。男人们都光着膀子，一些还在沼泽里扑腾的小孩子，被自己壮实的母亲从水里捞出来，打着屁股往村子里赶。

小孩子似乎突然闻到了肉香，光着身子叫嚷着挣脱母亲的手，向着村子跑回来。母亲们跟在后面，嘻嘻哈哈的聚成一堆，一边聊着天，也一边拎着孩子的衣服往回走。

王皓也闻到了空气中四溢的手把肉香气。肚子叫得更厉害了。还好，马上就能吃到了。

房子的空处，粗糙的矮炕桌拼在一起，排成了四五排，王皓从这里走过的时候还没有，显然都是刚刚从每家每户搬出来的，拼在了一起。

王皓看到朝鲁他们一些年轻人大概有个四五十个聚成了一桌，壮年的男人们有个二百来个聚成了两长桌，剩下的女人们基本都围在了一个长桌边，间或还有一些老人、孩子。

所有人都席地围坐在摆成长条的桌子两边，用衣襟仔细擦拭着手里的铁制小刀。显然也很期待今天的这顿手把肉。

老道士带着王皓并肩走过来。显然王皓的一身户外装扮，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惊奇，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老道士看到了大家的反应。来到壮年男人们的一个长桌前站定，环视了所有人一眼。众人安静下来。

“大家认识一下，这位年轻人叫王皓。是刚刚来到部落的客人。”

“塞拜闹！”“塞拜闹！”面对着王皓的人都欠身向王皓问候。

“赛闹！赛闹！”王皓也礼貌的向这些人微笑躬身。

看王皓和大家都问候完，老道士席地坐了下来，示意王皓挨着他坐下。王皓看了一眼地面，还算干净，也席地坐了下来。

老道士从腰带间掏出一把黑铁小刀，然后掏出一块洗得发黄的棉布手帕开始擦拭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