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什么是喜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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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们有必要说说什么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的文字，不过闲暇看看，有时候翻阅他的书，微博也偶尔点赞，不会像是做阅读理解一般去看。喜欢一个人的歌，那就让他在mp3里留有一席之地，经济阔绰可以去看他的演唱会，不会去接机不会去堵酒店。喜欢一个明星，把他的照片用来做桌面，洗出来照片贴在墙上，或者有机缘见上一面。

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的。喜欢比爱美好，它可以放在心里，可以停在舌尖，可以藏在眉宇，可以躲在发梢。

喜欢是进退自如的旅行，而不是身陷泥泞，而我们常常把自己的喜欢当做牢笼，囚禁你与所爱。

翠妞，喜欢过金小骚么？

喜欢的吧。

很多年以后，翠妞也会与周边的朋友提起这个人，这段往事，几乎所有人都是一个反应，你是喜欢他的吧。就她自诉里说的她为他做的种种，若不喜欢他，真是不足以平民愤呢。

也有朋友为她打抱不平，他真的是一个人渣哎。

后来很多年，她也是一直对金小骚带着足够的怨气，她几乎都已遗忘在过去很多年里她为金小骚做了什么，但是她却深深计算着那些她用生命燃烧的日子里，金小骚对她的付出的那种冷漠。她所做的已忘记，他所没有做的她记得。于是她恨他，他觉得他薄情寡义，没有良心，甚至有时候都会冒出诸如心狠手辣这样的字眼来。

也是有一天，她突然明白过来。他大可以不这样的，她却无法不那样。她以为对一个人好很累，却不知道在那时候，她有一个人可以这样掏心挖肺，甚至有点至死不渝的，其实是点亮了她有些贫瘠的青春。但是他的那种留着口子的冷漠，他那种带着善意的毒舌，他那种慢慢滋生的友情，却是他的青春里为她特写的镜头。

她是为他付出了很多，但是他拿着枪指着自己了么，没有。而事实上，人都是自私到非常可怕的，如果拿着枪指着一个人，就可以让那个人对自己掏心挖肺的好，那喜欢也就成了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读高中的时候，翠妞记得有好几次，金小骚突然避而不见了，她突然觉得，他对自己财狼虎豹一般的凶恶也是好的。她堵在校门口等他，问他为什么。金小骚决绝的，我很讨厌你，你觉得自己一天24小时候全放在我身上，对我各种好，我就很幸福么？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空间，我也想要有自己的时间。我宁可坐在发呆，浪费了一下午，也不愿意听你唧唧歪歪。

金小骚说完走了，留下翠妞呆立原地，泪流满面。

那天之后，翠妞也并没有负气离开他的生活，相反的，她学会了克制，她学会了不打扰是最好的温柔，她学会了默默注视着他。他很优秀，他有喜怒哀乐，她目光如炬，看着他，觉得他血脉清晰，肢干透明，于是似乎好像也有部分灵魂加持到他身体里去了，慢慢的，翠妞发现，与他在一起的形式，并不是需要在空间上真的与他在一起，她的心依附在他的血液里，她只要顺着他的情绪波动，那么，她就是与他在一起的。

他喜欢德国队，她也就花了很长时间弄懂了什么是越位，也弄明白了德国队的来世今生，有时候半夜三点，她会醒来，她会守在电视机前看比赛。这时候她不再给金小骚发信息了，她推开窗户，外面是冷冷的夜风，这个城市这时候是沉睡的，但是她知道有另一扇窗户里是亮着灯光，她就不害怕了。90分钟的比赛，每一次进球，拼抢，红牌，黄牌，丢球，她看得惊心动魄，因为她知道，在那许多个瞬间，许多个表情里，金小骚与她是一致的，这种一致带给她满足感。

在14年的时候，德国队夺得世界杯的那一年，翠妞却是站在对立面的。那时候，她与金小骚并没有像是偶像剧里上演的那样，在一起了，而是生活中很多人都会经历的那样，他们相忘于江湖了。

德国队打法国，她支持法国，打巴西，她支持巴西，决赛打阿根廷，她支持阿根廷，然而，德国队还是凭借着格策的绝杀，终于是夺冠了。

她太明白金小骚苦等了十多年后收获的这份喜悦，于是她突然觉得非常地丧气，她是想看到他的失落与落魄。她以为这些能够伤害到他，她无法接受她这样抽离了他的生活他还是云淡风轻的。不过有一点她是算计错了，金小骚很痛苦，这份痛苦来源于失去她本身。

金小骚喜欢过翠妞么？

never。

金小骚常常对朋友说，如果不是我妈给我的生活费还算阔绰，家里还算有点钱，那面对翠妞，我即使在读书的时候没有沦陷，那也一定会在工作的时候沦陷的。

经济独立让金小骚的人格独立更有资本，也更让翠妞无从下手，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一招。但是也是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这其实是她身上的一大魅力值，只是从前，她并不懂。

朋友问，她对你那么好，你看起来对她也挺上心的。难道你真的没有某一秒种，是喜欢她的么？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她长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是什么类型？

嗯，不好看的那类型。

那时候的喜欢，好像真的与性格，家庭，兴趣都无关，也许有关，但也都要建立在你的长相在我这里过了关之上。

长大后的在一起，也许与性格，家庭，兴趣都有关，可是如果没有勉强的长相，似乎也很难真心相爱。

但是，朋友是可以做的啊。

也许翠妞是退而求其次，喜欢着他，却将他当做了朋友，朋友的安全系数比*大太多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后来，金小骚是真的将她当做朋友了的。他只是从来没有回应过她爱情的部分，但是友情的部分，金小骚一砖一瓦的，已经盖了一座金屋，只是这座金屋，藏的不是娇而已。

不是娇，却一直是他的骄傲。他有不好的地方，一直炫耀她对他是多么多么好。他是知道这份感情的分量的，也知道弥足珍贵。就像是大多数人去了哪里玩，去吃了哪里好吃的，买了一两件奢侈品，都会晒到微博上去。他说起来也是虚荣的人，晒的便是这份无价的友情——他以为是友情的吧。

要说一个人是怎么喜欢上另一个人的，可能说不清。

但要说两个看起来挺要好的人是如何决裂的，倒是有故事可以说的。

决裂的源头在于小韩。翠妞喜欢上他了，他也对翠妞好，这到底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金小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来想去大概是觉得自己也狭隘，她终于不会把所有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虽然之前也出现过小猪，何苦，但是金小骚能感觉得出来，那些喜欢都是翠妞带着对自己的否定产生的，可是这一次，小韩重新构建了她的坐标，她终于将自己摆放到了自己世界里的中心，虽然这个世界里，在乎这个中心的目前只有小韩，但这毕竟是人生里的第一次，她开始为自己而活，或者说她从来也都是为自己而活，但是这一次，她的活法变了。

这其实又是很多年来金小骚一直希望她能找到的出口。但是这个出口逼近眼前了，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口子是要从自己身上划拉一道出来。他会痛，他会流血，他会难过，以前他以为自己不会的，以前，翠妞也觉得他不会的。但是他会。

其实杨小会让小韩做的，无非是让翠妞喜欢上他，然后不辞而别，最多羞讽一番。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小韩的出现让金小骚与翠妞决裂了。杨小会更没有料想到的是，小韩并没有离开翠妞，而且，金小骚的离去，似乎也并没有翠妞崩溃或者不开心，相反，她好像更快乐了。

翠妞与小韩的互表衷情似乎水到渠成，仔细说起来，好像真的很难分清楚是谁追的谁，两人互相之间涓涓细流地，就各自奔到大海汪洋了。

爱是一滴泪滑入大海都可以被一条鱼感受到，爱是一片树叶掉进草原也能被一只鸟捕捉到。爱是很细微的力量撞开了很大的天地。而这种细微只有当事人能感受到。

翠妞感受到了，她的柴扉从来没有被这样的温柔叩问过，她没有理由不开门的。这不奇怪，毕竟在杨小会的指使下，小韩处心积虑地，就是要让她喜欢上自己的呀。但是小韩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沦陷了。

他喜欢上了翠妞。是真的喜欢上了。

喜欢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就是你明知道她不是好看的，但你还是好想看。

就是你明知道她那么深那么那么深地爱过另一个人，但你还是心甘情愿地缝补她内心的缺口。

就是你愿意等待，等待时光将你变得更加柔软，等待时光给你最好的你，去爱你心中最爱的她。

他答应杨小会的初衷很简单，为了钱，然后他把翠妞给的学费，全给了杨小会，当然，比她给自己的要多的多。

杨小会愤怒异常，你这样做，就是背信弃义。

小韩很冷静，他的目光里全是柔软，嗯，我知道自己很不好。

过了一会，杨小会凶狠道，要是他知道你是带着这样的目的去接近她，她还会接受你么？

小韩说，不会吧。

杨小会说，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是得不到她的，但是你选择去爱她的话，你还会失去我，一个朋友。

小韩微笑了，他说，对，也许我会失去她，但是我会守住爱情。

杨小会说，你配有爱情么？

小韩说，我不配有爱情，我也不配爱上她，但是我就是想爱她。

杨小会面露讥讽，呵呵，你不过就是看上她比较有钱吧。

小韩说，她与你一样，心里都很苦。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加害于谁。

杨小会叹了一口气，你走吧。

小韩又说，小会，如果你姐姐知道，她会开心么？

杨小会说，你觉得我是在为她做这些么，我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这些人的自私，我觉得我的自私都是那么的温柔了呢。

小韩做了最后的努力，收手吧，小会，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小会说，你这样的人，都不配我毒舌。

小韩看了一眼杨小会，叹了口气。他走了。

小韩与杨小会的对话录音，最终出现在金小骚的面前。这是小韩给金小骚的，他知道自己的软肋与命门，他太需要金小骚的帮助了。而且，他因为真的爱上了翠妞，所以他也不希望安东尼受伤。

金小骚听完他的讲述，听完录音之后，走到小韩面前，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抽了他一耳光。小韩的脸上立马出现了几道鲜红的掌印，金小骚问他，如果当初我不找你来补习，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接近她？

小韩回答，总有方式的，她的生活有那么多留白，我想在上面画画还是有很大的空间的。

金小骚又问，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喜欢她么？

小韩反问，你有么？

金小骚楞了一下。小韩说，你有，但是你不喜欢她。其实我更想问你，你有资格不喜欢她么？金小骚，我觉得你没有，但你还不是没有去喜欢她。所以不用与我谈什么资格，你听过这样一句话么，什么是爱。穷人给予你金钱，富人给予你时间。金小骚，你给予她什么了，你给予她的都是你随手可得的，因为你闪闪发光，所以你觉得自己给予了她宝藏。事实上呢？你高高在上的实施，她卑微地接受，你有资格抽我一耳光，但是你有资格阻挡我去追求她么？我给不了她宝藏现在，但是我可以平等地给她我的一切，你知道平等两个字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么？

金小骚叹了一口气，以前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但是我现在，不，已经很多年来，我已经把她当做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你也不知道我为她做了什么，你把杨小会的事情告诉我，说明你还是当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正因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小韩说，要不要与我在一起，由她说了算。

金小骚笑了，这个我还真的有这个自信。

金小骚有这个自信，是因为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翠妞的行动基点。甚至当初翠妞与何苦在一起的时候，翠妞最后也是问过了金小骚才下了决心的。

当然，金小骚近来也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比如说翠妞想要去韩国整容，在篮球馆发生的那一场戏，让金小骚渐渐明白过来，翠妞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的。但是这一件事情，金小骚有信心。因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接受一个带着伤害自己目的来与自己谈情说爱的男人吧。

当然，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当下首先要解决的是，警告安东尼！不要爱上杨小会，不要爱上杨小会，不要爱上杨小会。金小骚拿出手机打算给安东尼打电话的时候，安东尼的短信来了，在哪呢，出来喝一杯？

半个小时后，金小骚与安东尼约在了当时安东尼与秋秋拼酒的酒吧。

金小骚到的时候，安东尼已经喝过一轮了，他酒量不好，金小骚叹了口气，sumi要看到你现在这样，她会心疼死的。他以为安东尼还是单纯地为了sumi的事情难过。

谁料想金小骚刚坐下，安东尼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一句，金小骚，我就一王八蛋，我喜欢上sumi……

金小骚差点椅子上摔了下去，安东尼打了一个饱嗝，才把下半句话给说了出来，（我喜欢上sumi）的妹妹杨小会了。

金小骚手上的酒瓶摔倒了，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最后摔落到了地上。

安东尼有些熟练地帮他打开了第二瓶，递给了金小骚。

金小骚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敢下嘴，安东尼，你认真的啊？

安东尼点了点头。

金小骚喝了一口酒，他觉得自己都有点大舌头了，你觉得自己能对得起sumi么？

安东尼没有回答。金小骚突然也觉得意兴阑珊了，因为对得起对不起这样的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

金小骚很平静地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安东尼说，我也不知道，第一面？还是就刚才？还是在某个瞬间，甚至我都觉得是上辈子的情缘……

金小骚笑了，得了得了，你对每一个姑娘都是这样说的。

安东尼想想也笑了，好像是的，我真差劲。

金小骚想了想，说，那你喜欢吧，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安东尼倒觉察到金小骚的不对劲了，你是觉得我无可救药了么？

金小骚摇了摇头，不是，我觉得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