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昨夜雪来花满地（1/1）

雪后初晴的阳光像是生生不灭的希望，是诱惑人心的，砌下梨花一堆雪，零落梅花过残蜡。顾小妖到底是没有乖乖听话，奈川刚走她就下了床，赤脚走了出去。雪停了，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顾小妖赤着脚站在雪地里，看着满院的桃树，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一般。树梢上的雪在阳光下化成了水，和着花瓣落到泥里。无论外面世事如何变迁，春去秋来这里的桃花总是开不败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天——那天她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君九歌一身九爪金龙黄袍，双眼通红、疲惫不堪。他的双手紧紧握着床上的人儿的手。被握着那只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枯瘦如柴，而手的主人的面容已是枯瘪的、没有颜色的，如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一般只剩着一副皮囊包着骨架。君九歌守了她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眼看着她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一年，全国上下瘟疫横行，举国上下束手无策。身为君王的君九歌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连自己下的女人都救不了，更何况这千万里的疆域，天要亡国，回天乏术。顾小妖站在一旁看着他，心一下比一下揪得痛。君九歌在这守了多久，她就在这站了多久，只是，他的眼里没有她。人世间最大的无奈不过就是——她爱他，他却爱他。上一秒，他求顾小妖救救她，却忘了因为他，她的心头血早就已经所剩不多了。

“妖儿，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救她？”君九歌话是对顾小妖说的，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床上的人儿。

顾小妖看着他目之所及处，止住心底正在蔓延的痛，学着奈川淡淡的口吻说：“你死了又如何？来世还是会记得生生世世所发生过一切，更何况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命。”

“妖儿”砰——地一声君九歌跪在她面前“算我求求你，你救救她！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她，只要你能救她，这一世我好好跟你在一起。”骄傲如他，顾小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为了那个已死的人他不惜委屈他自己。这样的君九歌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像烙铁似得狠狠烙在她心上。

顾小妖终是不忍，她欲扶起他：“我救不了，她已经死了。”

“不”君九歌急切的拉住她“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救济她的，用......用你的心头血就行......那几世......你不是也用了你的心头血救的我。”

顾小妖忽然很想笑，只是嘴角像是重如千斤怎么也提不起来：“你只知我的心头血可以救人，那你可知心头血是何物？我是妖，是修仙之人，心头血只有十滴，一滴治百病，两滴疗白伤，三滴医百毒，五滴救人命，十滴可助人成仙。若没了这十滴心头血你知道我的下场是怎样吗？是被打回原形，魂魄俱散。你又可知此次瘟疫源自上天，国人残暴，上苍怒故而降灾祸。不要说她现在死了，就是她还活着我纵是有十滴心头血也救不了她，因为我抗不了天！”顾小妖直视他的眼睛“当初三番两次救你，我十滴血知剩两滴，如此你还要我就她？”

君九歌怔住了，忽然想到一人，想着有那人在顾小妖是不会有事的。他顿了顿，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儿，看到她毫无生气的模样，还是狠了心开口说：“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他抬头看着顾小妖，看见她眼睛里瞬间失去所有的光彩。

顾小妖低下长发恰好掩去她将哭的表情，她不再看君九歌，直径走到床边抬起手运功将自己最后的两滴心头血逼出输给床上的人，又将自己全身的灵力注入她的身体。最后两滴心头血一出，顾小妖顿感无力，身上开始渐渐化出绒毛。她看着迫不及待奔向床边，而后又一脸绝望的君九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着说：“两滴血我给了，全身的灵力我给了，我说过我救不了，是你不信。”说完她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走了出去。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哀嚎。元吉255年，君九歌拔剑自刎，大昌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