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沐雨而归，同舟可同心（3）（可辨良人）（2/2）

皇上倒是不介意笑道：“那你便唱一两句予朕听吧！”

我深吸了口气，忽然想起不久前大师姐教我的歌来，于是起唇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

“婉莲！”皇上突然站了起来，小舟顿时摇晃得厉害，池中之水飞溅，沾湿了衣衫。

皇上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与我对视。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仿佛在询问，仿佛在探索，又仿佛在……祈盼着什么。

“你究竟是谁？”最后他缓而无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不解，只如实答：“奴婢夏荷。”

皇上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扳着我的肩问：“只是夏荷？”

我完全不明所以，只愣愣望着他。

僵持许久之后，他颓然地放开我，笑得如天边微弱的残阳：“罢，罢……”

最后，他轻叹了一口气，走到船尾将船往回划。我一直背对着他，也不知到他此刻望着我是怎样的心情，然而我的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如今接近皇上的第一步是成功了，但是接下来是如何能长久地潜伏在他身旁，才是更大的难题。照今日的场景看，估计他是想将我纳为宫嫔的，但如果是作为妃嫔，就只有等皇上临幸之时方能见面，而且还得保证自己得宠，像我这样以一个丝毫家世背景都没有的低微宫女的身份成为宫嫔，说不定只不过是皇上一时的起兴罢了，过后便是长久的孤影对孤墙。

所以我必须先打破眼前这个局。

果然，就在我与皇上相遇的第二天下午，便有皇上宫里的公公来报，要我去为皇上侍寝。消息一出，众人哗然，作为身份最低下的宫女，长居深宫，大多数人连皇上的样子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去为皇上侍寝了。这就必然引得不少宫女纷纷来巴结讨好，就是前些日子和我有过冲突的，也来与我讲和。可惜我的心思都不在这些上，都只是随口应和了事。

是成是败，就看今晚了。

到了酉时两刻，尚寝司的女官就来接我到章乾宫的偏殿，沐浴焚香，搽粉点胭，画眉绾髻，随后便带我到养心殿等候。由于我原本只是宫女，没有独立的住所，所以一切便安排在了养心殿，也就是皇上的寝宫。

我在养心殿内等了许久，忽闻外间有步履声渐近，我的心即刻被提了起来，在接着是一道推门声，我看见一缕明黄的光闪过，我慌忙跪地：“奴婢参见皇上。”

他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婉莲……”方一站起来，他便拉我到床榻边，倾身便覆吻了下来。

我一惊，死死地抵住他，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抵抗，也就松了手。

就在这时我立即跪下道：“请皇上放过奴婢。”

“哦？”皇上的目光迷蒙了一阵，而后迷雾散去眉梢一挑，“那么说你是要拒绝朕？你想抗旨吗？”

我摇摇头道：“作为这深宫中的一女子，能够得到皇上您的垂幸，乃是天恩所赐无上荣光。”

皇上似有微怒：“那你又为何说教朕放过你？”

我磕了个头道：“请恕奴婢直言，奴婢也希望能伴得皇上左右，但是奴婢并不想成为皇上的宫嫔。”

“这又是为何？”这倒引得皇上饶有兴趣地望着我。

“皇上您三宫六院，嫔妃众多，然而要留得圣眷常在如何之难？所以就算奴婢能得到皇上您一时的恩宠，但那终究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在短暂的极乐之后，等在下边的便是无间地狱。”

皇上眉头微皱，逼问道：“地狱？朕的后宫像地狱吗？你竟然敢和朕说这样的话？”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我幽幽念道，“不知这是多少宫人的真实写照。”

“好罢！”皇上沉默一阵，后淡笑道，“既然你不愿做朕的嫔妃，那么朕就封你个正七品昭训如何？你以后就在朕这儿当值了！”

“皇上……奴婢……”我一下子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按理说宫女的级别都是逐级晋升的，而皇上一下子就让我越过奉仪和采女直接做了昭训。

“怎么？还不愿意么？”皇上语气上似逼问，脸上却笑颜满满。

我一点点望见了胜利的曙光，忙答道“是，奴婢谢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