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梁换柱（2/2）

“你可有好些？”朝歌冷冰冰地吐出关心的话语，随手一挥，一张椅子出现在大殿上，说道：“坐吧。”

冥界也就李彦有如此的待遇。一来，李彦确实体弱多病，禁不住折腾。二来，李彦是冥王的左膀右臂，重要得紧。

“多谢。”李彦蹒跚地走过去坐下，明明只有五步远，却硬是让他走出一种万里的感觉。他稍微缓了口气，看向正逼迫朝歌的护法、门主们，咳了几声，虚弱地说道：“冥界异象频频，时间又与寒雁来冥界的时间吻合，也难怪各位会这样想。但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一句反问，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时无言以对。

朝歌依旧是沉默无语，静静地坐在上头，绿幽幽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李彦。

“前天，我经历洗礼的时候，感觉到珊瑚石的气息，恐怕，这一切都是冲着珊瑚石来的。”李彦捂着嘴唇，剧烈地咳了几声，待缓过气来，继续说道：“十五年前，魔君被封印，可魔君的怨念依旧是冥界的噩梦。每年的七月十四，冥界都会有一个精壮的男子被吸干了鲜血、精气而亡，这是为什么？无非就是魔君为了缩短复活的时间。就在前日，珊瑚石乍现，魔君定会为了珊瑚石，不惜一切代价。”

“珊瑚石？”张锋哗然。

“嗯，”李彦点点头，说道：“珊瑚石乃是以冥王血肉修炼而成，乃是冥界不可多得的宝贝。得此物者不但会延年益寿，还会提升修为。当年魔君被大创，必是心有不甘，如今珊瑚石出现，魔君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夺走珊瑚石，尽快复活。”

“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事不是杀了寒雁，而是保护好寒雁。”李彦环顾了下四周，虚弱却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

那女子对冥界来说就是一个潜在的危害！

张锋还未说出自己的想法，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从冥宫那头传了过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朝歌已不见了身影。

“住在冥宫中的人除去必要的奴仆，也就三人。冥王如此紧张，莫非是——”张锋皱着眉头，带领一众人等，齐齐朝那冥宫走去。

冥王为保护那异界灵魂，在冥宫四周设下结界，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忽然之间，张锋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啊……”

“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圆滚滚的小身体压在一个鹅黄色身影的上头，身上皆是血迹，一颗圆乎乎的脑袋埋在身下人的脖颈间，滋溜滋溜地，拼命地吸着什么。而身下的人露出一张惨白的容颜，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白皙的双手拼命地推着身上的人，却徒劳无功。

而她们身边还躺着一个已经没有了气息，被吸得干巴巴的脸上依稀可看出惊恐的神色，全身上下也没有一丝肉，只剩一具枯骨。

赶到冥宫时，朝歌看到的就是这般状况，大惊。连忙将那熟悉的却又陌生的人儿从底下那女人身上一把抱起，看着怀中沾满血迹的小脸，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所措。

回头看去，被结界挡在外头的是那一干恨不得他怀里的女人立马死去的下属——

低头看去，怀里的女人瞪着一双同样惊恐的眼睛，没有当日单纯、灵动的感觉——

朝歌紧紧抱住怀里的女人，大步朝里走去，丝毫不顾狼狈躺在地上为他伤神的冰云——

“朝——歌——”

自始自终，朝歌的眼里只有寒雁——

“魔君呀，这是魔君的怨念啊——”

“吸人精血，这——这——”

“哎，此女不杀，后患无穷啊——”

“各位，各位，听我说，”张锋转身，面对大家，高挥双臂，大声说道：“今日情景，相信大家也都看见了，寒雁这女人实在是留不得啊——”

“可是张护法，冥王那么护着那女人，我们又能如何呢？”

“是啊，是啊，张护法——”

“各位，听我说，今日冥王若是不处死寒雁，我张锋就在此长跪不起——”

话音刚落，张锋便已落地，朝冥宫大声呼喊，“冥王，我张锋就在外头跪着，今日冥王若是没有处死寒雁，那我张锋便就在此长跪不起——”

“我等亦长跪不起——”

众人纷纷喊话，齐齐跪地不起。

这是在逼朝歌就范——

冥宫内，朝歌仔细擦拭去寒雁身上的污秽，微微扯开笑容，那是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这是在逼他下决定，要么选择天下，要么他们死在他面前——

三百年前，他选择了天下，弃她于不顾。

三百年后，他还能再选择抛弃她吗？

“朝歌——”

一声怯生生的呼喊，喊出了朝歌的眼泪。

“我会死吗？我好像杀人了——”

寒雁睁着一双乌黑的无害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朝歌，看着自己唯一的依靠，对方才的情景，她不知所措。颤抖的身体，真实地表达出她内心的感受。门外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声，带着摄人的杀气。

寒雁知道，那是要夺取她性命的催命符。

“朝歌，我好害怕，我明明不想那样做的，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做了？我明明还在吃着姐姐做的糕点，明明还在池塘里摘着小花，为什么就成了那个样子呢？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朝歌——”

说着，说着，寒雁的声音便哽咽了，害怕、恐惧的泪水从她小脸上豆粒般大地滚落下来。

朝歌冷冰冰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温柔，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无言地将她拥入怀中，愈来愈紧，愈来愈紧。最终紧到寒雁有种窒息的感觉，但她并没有抱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内心的恐惧，才能让她感到她还活着，她还和朝歌在一起。

这次，寒雁是真的怕了！

这次，朝歌也是真的怕了！

他怕保不住寒雁！

三百年前，寒雁为了他，不愿堕去他们的孩子；为了他，独自一人，伪装坚强，让他放心回来冥界，帮助父亲守护冥界；为了他，就算是被胎儿反噬，心不甘情不愿地死去，也没有一丝怨言。最后，还为了能见他一面，在人间当了两百多年的幽魂，终不得投胎转世，险些魂飞魄散。

三百年后，他又能如何舍弃对他一往情深的寒雁呢？

他做不到啊——

即便要舍弃他一身的修为，他也绝不会让寒雁受到伤害。

那么就只能有一个办法——

偷梁换柱，暗渡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