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老爷子（1/2）

“爷爷！”沙发上的老人虽然白发苍苍，脸上却不显老态，坐得笔直，把一身黑色布衣绷得不见一丝褶皱，他两眼丝毫不见浑浊，精光闪闪炯炯有神，绝对是鹤发童颜的典范。徐龙光一眼看见他，立刻露出惊喜，和吊儿郎当没有人样的三叔不同，眼前这位老人才是他真正尊敬的亲人长辈，况且打小父母远走他乡不见踪迹，在乡下被爷爷亲手调教了十年，此刻三年不见，骤然的惊喜直逼泪腺，让他眼圈发红。

“龙光，好些年不见了，一个人过的还好？”徐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的家族长门独子，也是分外感慨，但是上位者的惯性使然，他面色从容，慈爱只在眼里喷薄涌现。

徐龙光却没有这一套，他快步走上去，靠着老爷子坐下，握住他干瘦却有劲的双手，声音已经带着哽咽，“好着呢，就是有些想您了。”

“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是个小孩子心性，这可不行。”徐老爷子口里责备，但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他手腕一翻，捏住徐龙光的手察看一番，满意的点头道：“不错，没人看住你，功夫还是没有落下，徐家拳的传承，就落在你手里了。”

“爷爷，我还是刚刚入门呢，越是练得久，就越是迷惑，这段时间打拳，总是感到一股子别扭。”

“哈哈，这就对了，你爷爷当年练拳，到二十五岁才摸到这个门槛，你才十八岁，前途不可限量。”徐老爷子和一旁侍立的三叔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划出喜悦，徐家拳没落已经很多年了，自徐老爷子以后，还没有一个正经的拳师，到了徐龙光这一代，徐家祠堂十二支脉，依旧有传承的不到三家。

“这是送你的一个小礼物，你接着。”打拳一靠天赋二靠汗水，而这两样徐三一个没有，却长着一颗八面玲珑心，在古板木讷风格的徐家倒也少见，因此一直呆在徐老爷子左右办事。此刻他依着徐老爷子的眼神拿出一个正方形箱子，放到客厅玻璃小桌上，笑着说：“老爷子知道你学业结束，怕你寂寞，就让我找了这么个玩意，你没事就去玩玩，还不错。”

半立方米不到的白色硬纸箱子外什么标签也没有，徐龙光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谢过三叔，追问徐老爷子：“你说我这是摸到徐家拳的门槛了，您当年是怎么过去的，我这阵子打拳好别扭，就感觉回到刚刚练拳，一招一式都打不顺畅了。”

“不是有种说法叫看山不是山么，打拳也是一样，况且徐家拳不是健体拳，是杀人的拳，在这个时代，没落也是必然的，我当年困在你这个境界三年，最后在朝鲜打了两年仗才钻出来，别人用枪炮，我用拳头，这可没法教你。”徐老爷子呵呵一笑，这段历史他从不谈起，徐龙光也是仅仅耳闻，不知道细节，只知道当年去的徐家弟子，回来的只有爷爷一个人。

徐老爷子当时年轻，回来只说了一句话：“徐家拳，要没落了。”

事实上自明初魏国公兴徐家拳始，徐家列祖列宗每一代都会出一两个不世杀神，或者边关大将，或者绿林悍匪，总不是安分人家，只是到了如今，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徐家拳没了用武之地，除了徐龙光的二叔还在军方任职，徐家就再少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不能打人，更不能杀人。这是徐老爷子最严肃的训诫，也是徐龙光这些年独自历练的最基本要求，但正是这个条件，徐家拳失去了精髓，徐龙光看看客厅角落变形的实心铜质人偶，眼里满是不甘。

“你向来心地善良，让你杀人，你绝对宁可自断双手，所以我也没法子教你了，先放平心态，好好生活，做个普通人也不错的，你爷爷我早年杀孽太重，一辈子没有舒适的时刻，几个儿子也百无一用，就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念想了，不要步我后尘。”徐老爷子习惯性的摸摸徐龙光的脑袋，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不禁有些感慨，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纸箱，说：“这东西不错，我虽然没有用过，却也风闻很久，你闲了就去瞧瞧，别太累了。”

徐龙光应了一声，见徐老爷子起身，惊道：“您这就走？不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