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p>　　第一节

上午八点半，翩翩打来电话，让老龚过去。00小说 00xs.com老龚给单位打电话说家里有事上午不去了。

翩翩的家在平房区，房子面积却比一般的平房大，条件也很好，不但有上下水还有暖气，并且卫生间也在屋里。东西两个屋，都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各种小物件精致可人，摆放得体，显露着主人的雅趣和品位。不好武断是女主人还是男主人的性情，但从似乎随处可见女主人的影子，嗅到的女主人的气息来判断，应该是翩翩的美学理念的流露。东屋北窗台上放一个小鱼缸，里面有一只巴西龟，两屋的南窗台上都摆满了花，花盆都是白色的，白绿分明，使枯燥的季节生机盎然。主室的沙发拐角靠背上放了一幅八寸的照片，很有异国情调；翩翩依在一个花坛旁，笑得像灿烂的樱花一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与四十岁的年龄十分不符，这也是老龚第一次看见翩翩在照片上，比真人还媚，因为那样的笑在认识翩翩以来是从未见过的，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上相吧，也有叫上镜的。他禁不住的又要看看相框外的翩翩，翩翩似乎早有准备，忙低头忙别的，不让看。这是老龚第一次来她家，一踏进房门就感觉有强烈的磁力，对他来说，虽然没有当这室主人的**，却有不是这室主人的遗憾。不知怎的，他忽然后悔起来，住前后院时乍没上她家去过，据有的男生说，某某女生自己穿得挺干净利索的，家里却窝窝囊囊的像猪圈，不知她家是否也像猪圈。那时如果去过她家，不但知道她当姑娘时的另一面状况，也为今天的登门拜访埋下了伏笔，也就有得聊了。但他想，翩翩当姑娘时一定是很会收拾屋子的，不可能只会穿着翻毛鞋满街兜风，而家里却跟落满了灰尘的翻毛皮鞋似的脏而不亮堂。自己的媳妇刘月就不会收拾屋子，当然了她也没穿过翻毛皮鞋。

翩翩陪老龚东西屋走了一遭后，就把他让到了东屋的沙发上，这是主屋。茶水是刚沏的，还给他剥了一块日本奶糖，很得体的放在他面前，而没有送进他的嘴里，可能是怕他受崇若惊的晕过去。其实，他平时就不太爱吃糖，偶尔吃也不吃奶糖，而更不吃日本奶糖！但他想，这块奶糖既使使自己的嗜好习惯和爱国情结都打了八折，也要毫不犹豫的把它送到嘴里并吃掉的，因为是她给剥的呀，就当吃掉了一个小日本了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我乍没看见自行车？老龚问。

眼睛还挺尖！翩翩说。他骑车上的车站，他上市里了，车蹬昨晚就让他给修好了。

那我还来干什么？老龚心里说。

我家有老爷们儿，乍好意思让你修。翩翩说，咱就聊天。

于是老龚怀疑是她有意的派了老公的公差，就为咱就聊天。这的确是个聊天的好环境，无任何干扰，苍蝇、蚊子都没有。可我聊天并不比修自行车拿手，是有名的龚老闷！老龚心里又说，乍个聊法呀？

而翩翩则心里说，他在学校时话就不多，又下乡、又当工人、现在还是干部乍还这么言语少，话比头发还稀！

他们隔着茶几面对面的坐着，老龚感觉很奇妙，没想到苍天还会赐给他这么个机会，真有抬手可碰，唾手可得的感觉。翩翩手里打着毛线活，一副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淡定神态，面对的好像是自己的老公；看着翩翩娴熟的手技，这又让老龚很惊奇，还有这手艺，没看出来。

翩翩见老龚看自己手里的毛活，说，以后想织毛活别客气。老龚说，行，麻烦你的时候别嫌烦就行。

翩翩不是言语多的人，老龚也不是话匣子，没有自行车这个主题一时找不着成型的话题，他们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是天南地北，也不是东屋西屋，而是眼前的东西，如，糖，日本糖；茶，龙井茶，日本人饮茶，又毫无道理的唠到日本人的个头，眼看着嗑越唠越散，于是出现了短暂的闷锅。在老龚感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话题时，却见翩翩腾出一只手，按在右腹部，嘴小幅度的咧了一下，眉尖微蹙，像是痛苦状。那模样让他想起了西施捂着心口，蹙着眉尖时的神态，真美。但他只看了一眼，再多看一眼就是失礼。他只在心里想着她乍了？嘴却喝着茶。过了一会，翩翩又是那个动作，只是嘴咧的幅度大了些，像是更痛苦了。老龚想，不能再装傻了。

乍的拉？他问。

翩翩迟疑了一会说，这种事是不跟别的男的说的。

老龚立即懂了他不是别的男的，一瞬间他有点受宠若惊，继而又感自惭形秽，像受皇后青睐的太监，他用得宠后兴奋得泛红的眼睛看着她，等她说不让别的男的知道的东西。

翩翩迟疑的说，我子宫里有瘤。

这确是除老公和男医生外，不好跟别的男的说的东西。

老龚说，那乍不去看？

不想去。翩翩似有为难的说。

为啥？是害怕还是没钱？

都有点。翩翩说。

害怕我没办法，差钱我手里有点，但不多，你要用就拿去。是借你的。老龚很爽快的说。

那我要死了还不上呢？

那我也不能让你儿子还呀！

哈，你还挺仗义！翩翩说，其实我是有点害怕，我最怕动手术了。

有病怕不行呀！你又不是名人没人会暗害你的。你还是再去检查一下，听医生乍说。老龚很认真的说。

我想明天去，查完了我告诉你。

形势进展得有点让老龚措手不及，本是来修自行车的，却成了要修理人了；明天告诉我结果，这分明的留了个尾巴。车修好了可以骑，人修好了呢？而在这个转换过程中，他感觉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地位，他有被女人勾引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奇妙，他镇定的用拳头捶捶脑门，感觉脑袋有些木，但还是清醒的。

翩翩的情绪像是一下子变了，似乎这不该跟别的男的说的事是很沉重的，跟不是别的男的说完后就如释重负了似的；也很像完成了一项心里根本就没底的工作似的轻松。到这时老龚才咂吧出味来，这应该才是她约他来的真正目的，修自行车脚蹬不过是借口，修复子宫也不是目地。可是跟我说这不招四六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让我陪她去医院，绝对不可能，虽然不是“别人”，但也绝没到那种程度；为钱？也不像。

翩翩给老龚换了杯热水，又剥了一块糖，这块不是奶的，是水果的，不知有何寓意。然后唠昨天的节目，唠到尹兰、尹兰的老公。

老龚说，没想到在学校就入了团，积极进步的班干部，怎么会找那个人？说的夸张点，闹夜的小孩儿听到他的名子都不敢哭了。

翩翩说，人不可貌相，那人真是个好男人，尹兰还是很有眼光的。翩翩充满了羡慕和欣赏。

能往下唠了，换个话题，又唠回昨晚的节目，再唠老龚昨晚值班、工作及男生的情况。

我乍看不见别的女同学？老龚换了一个话题，问。

想见谁呀？翩翩那样的看她一眼说。

不是想见谁，就是都见不到。老龚赶紧校正自己的话说，上学时男女同学不说话，现在想起来很好笑，有谁能张罗搞个同学聚会，都想不起来谁是谁了！

你是干部，除了你张罗，谁还能张罗。翩翩说。

班长可以呀。老龚说。

班长是谁我都忘了。翩翩说。

程万远。你怎么能忘呐？就是念课文像播音员似的那个。

我记着他好像是语文课代表呀。翩翩稀里糊涂的说。

他是男生最不幸的，离婚了。老龚说。是咱班最早结婚最早离婚的。

翩翩听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你等一下。

第二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