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论爱（1/2）

p>　　陈老板讲到此停了下来，他喝了口水。00小说 00xs.com

此时我忍不住问道：“你们只是上晚班的时候才在一起干那个，难道上其他班就不可以干吗？”

“是呀，你问得好。那时候我们就实行了四班三运转。上早班是从凌晨两点钟开始上班的，刚上班的时候是很忙的，是绝对不能影响生产的。忙完工作之后差不多就快天亮了。上日班是从十点到傍晚六点，时间都是白天。在白天，虽然来我们车间的人很少，但是间三间四总会有一些人来看看，特别是有些看守也会来查看查看工作，如果我们离开车间的时间太长是比较危险的。所以她白天要纠缠我，我是坚决不干的。只有上晚班时，过了深夜十一点钟之后，那才是比较安全，也是她最难熬的时候，只有这段时间我无法摆脱她的纠缠。

“就这样我提心吊胆地和她混过了四个多月。在我刑满前半个月，我发现她好像换了个人，变得极不快乐，整天像个落了魂魄的人似的，特别是在刑满前三天，她哭得双眼肿得像灯笼，红得像刚炸熟的虾，这三天她天天拖我到防空洞里，跟我拜天拜地，赌咒罚誓：要我出狱后一定要等她，因为她还有半年才满刑。并要我把住址留给她，说她出狱后一定会来找我。她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没等她，她就立即死在我的面前。我对她一直很厌倦，真不想她找到我，为此我胡乱给她一个假地址。唉，没想到几年后她还是找上门来了。要不是有你的合作，我还真难赶她出门。所以我还真得感谢你。”

听了陈老板的陈述之后，我心里彻底明白了陈老板，他不但不是一个太监，而是一个完全正常的男子，而且还是一个作风非常正派的男子汉。所以此后我常常警戒自己，虽然自己心中非常爱戴和敬佩他，他已经是我心目中的一个完美的偶象。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心中是怎样想的，他究竟需要什么样类型的女朋友，也就是说他心中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丽芳呢？所以今后我必须小心谨慎地行事，别惹他生气，要以他以前请过的第一个伙计作为前车之鉴，千万莫让他瞧不起自己。

转眼就到了十月里，进入卖布的生意旺季。

上旬的一个星期天，由于从江阴第六印染厂里进了一批俏货。这天天刚刚蒙蒙亮店里就挤满了抢购的顾客。偏偏这天陈老板又去《志民》布店里结账去了。我一个人几乎照应不过来，还真得丽芳来店里帮了一天忙。我们一直累到午后三点多钟才稍微静了些，忙得中饭也没法吃。当店里静下来后，我才到隔壁《仁和》酒家里叫了两个菜，买了两碗饭。在我去买饭的时候，丽芳到卧室里去歇一歇。丽芳在卧室里闲不住，她翻着陈老板抽屉里的东西玩，无意之间在他的水专学校毕业证书的塑料包壳中翻出了一页信笺，她读完信笺后立即走出卧房跑进柜台里来，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大叫道：“姐姐，你快来看啦，陈大哥以前也失过恋，他也尝过失恋的苦果。”

“丽芳，你听谁说的？难道还真会有人嫌弃他？”我有点奇怪带怀疑地问她。

“不信你瞧瞧，读了这封信你就明白了。”她边说边把那页信笺递给我。

这信笺是位姑娘寄给他的断情信。字写得清秀端正。我虽然文化程度低，但勉强也能读得下去。我逐字逐句地阅读它，记得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贤弟：

已三个月没见面了，我好想念你。

想起我们在一起欢乐愉快地度过了四十几个日日夜夜，我心里多么痛快，多么兴奋。我终于实现了我的美好愿望，你使我豪醉，使我幸福，使我满足。我有个不适当的比喻：我好比《天仙配》中的七仙女，你好比董郎。他们只做了百日夫妻，而我们的时间虽然不到他们一半，但对我来说，我觉得我比七仙女还幸福，还满足。

可是我悲痛地告诉你，我们的命运像他们一样悲惨。七仙女害怕雷公把董郎击毙，不得不屈服于父王，悲痛万分地丢下他，撕心割肺地与他分离。我虽没有严厉的父王，但我成了社会的罪人，身已入火坑。我越是爱你，越不忍心把你也拖入火坑里，看着你为我受苦受罪。为此我眼含热泪不得不忍着悲痛对你说出这句话：贤弟呀，我们分手吧。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离开我远走高飞吧。

贤弟呀，求你原谅我，是我玩弄了你的感情，不该让你受离别之苦。

当然，我把你比着董郎是不适当的。你是个出身好，有志气，有抱负，有希望的热血青年，你是有光明前途的。想到此我更不忍心拖累于你。不过你往后也要机灵些，要擦亮眼睛，接受五八年的沉重教训，要少说话，多做事，莫感情用事。你千万千万要注意：在运动中，你千万不要卷入火坑中，莫做运动的牺牲品。

贤弟呀，我与你同窗三载，同梦三年，六年来你对我的山盟海誓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间。过去听了你的誓言，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多快活，如今想起来又使我非常担忧和不安。对我来说，我现在并不需要你的这些誓言，更不希望你去执行之。只希望你把此视为一场儿戏。只求你把你的誓言连同我一起赶快忘记吧。

明天，我就要上路了，可是我不清楚他们究竟会把我放到那里去。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只求你不要再来寻我。中国领土这么辽阔，你没有我的地址，到何处去寻？所以我劝你不必自找苦吃，白费力气。大地何处无鲜花，何处无芳草？希望你找到一个比我更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