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念之仁（下）（1/2）

更新时间：2013-05-03

七年前，朱雀门事变。

那年漫天沸腾的大火犹在眼前翻滚，清晰可见。那热度仿佛还能透过时间的隧道灼伤人脸。

那是万物凋零的秋末，没有人能预想到这场灾难的降临，除了挑起这一事变的主谋，风庭。他是先皇的胞弟，拥有大黎除了老皇帝之外最显赫的地位。但是，他依旧不甘心，不甘心屈居老皇帝之下。

那次事变，老皇帝的十二个儿子几乎被屠杀殆尽。

顾川犹记得，当年他刚刚被选进影卫阁，就被分配到当时还是七皇子的风涧离身边。那时风涧离还是个活泼任性的少年。与沉默冷硬的自己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他默默的在黑暗里守护他，做他的影子。

那时候，风涧离和当时还是太子的风间钺走的很近。皇子间的斗争从未停过，他不知道在暗杀里为风涧离挡过几次刀，但是他知道，如果当初没有风间钺的全力维护，年少的风涧离是不可能活到今日的。

原本势力均衡，静王风庭与三皇子一流为三皇党，与之势均力敌的，便是风间钺的太子党。老皇帝念着手足情，一直都容忍静王在朝廷肆意结党。

只是皇家本无情，老皇帝仁义，静王却不知足，妄图踏着三皇子的肩爬上那帝位！

于是七年前的秋末，那场至今为人心悸的屠杀，由朱雀门前，那瞬间划破黑夜的火羽箭开始。

顾川还记得，在此之前，静王以三皇子的名义将风涧离请去了宫外一处别院。他悄悄的跟在后面，他知道他被人发现了，只是静王似乎是要拉拢风涧离的，所以，他没有被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刺成马蜂窝，而且，他幸运的听到了，那一段改变风涧离一生的对话，或者说，是一场在当时的风涧离看来，简直灭绝人性/交易！

但是，出乎顾川意料的是，风涧离同意了，他同意了静王风庭那残酷无情的计划。并选择支持。

而这，也就是决定了风涧离从此无缘帝位的前因。因为他的年少，因为他不够成熟的残忍，他的帝王之路就此中断。

静王发动的宫变来势汹汹，只是，火羽箭燃着了明昭殿的牌匾，却没有烧垮老皇帝的人心所向。静王的计谋在老皇帝的绝对强权下，被彻底粉碎。而那个能让风涧离走上人上人之路的唯一一次选择机会。

顾川亲眼看着他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剑，放过了剑下那脆弱的咽喉。而那个本该惶恐惊惧的男人，风涧钺，却在风涧离放下剑的时候笑了。他能看出那笑里志在必得的意味。那时，他就知道，风涧离或许做了一个会让他后悔终生的选择。

那时候，风涧离才十四岁，他还单纯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阻碍他进军帝王之路的跘脚石。因为一直都是被护在温室里的至宝，在此次事变之前，他几乎没有见过皇家的残忍血腥。那时他还是仁慈的，甚至是温良纯善的。所以当手中的利剑指向他向来依赖的太子哥哥时，他害怕了，不忍心了，就这样轻易放过了那个本该在这次事变里死去的风间钺。

而他，则成了这次事变里除了风间钺之外，唯一幸存的皇子。

老皇帝在看到风涧离满手是血的从宫殿里惊慌逃窜，狼狈无措时，便否定了他皇位继承人的资格。他知道，大黎国力已然开始衰弱，风涧离这样温良柔弱的孩子是撑不起大黎的天下的。

顾川不是会妄想的人。但是他常会在风涧离痛苦挣扎时想，如果当初，那一剑刺下去，也许就没有现在的痛苦了。

而现在，徒有辉煌表象的顾王，若是不想接受命运的安排，又会选择怎样的手段，扭转现在的局势呢？

皇帝悖伦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风涧离还会像当初一样，一念之仁，就让自己一败涂地吗？

顾川吩咐了其他顾氏兄弟后，便靠在房梁上，注视他的主子。他的任务从来都只有一个，一刻不离的保护风涧离。那个景丞，只是个意外，是个或许能改变风涧离命运的意外，所以那晚，他私心的放了水。

“顾川！你会一直在我身后吗？”那是年少时的风涧离对他说过的话，那时他只是沉默的点头，从此便没有离开的理由。

“顾川，你说，我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