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大六节 何大匠（2/2）

“那船队规模又是多大。”何穿石对于侯嘉这些要求并未显出怪异神色，只是继续问道。

“这……”苏家商行的船队目下连建都未曾建起，日后会达成什么规模侯嘉也还没有想过，经何穿石这般一问，倒是有些不好回答了。倒是旁边的苏书玉及时的接了口：“目前船队并未建成，但日后能有多大，却未可知，何大匠只以当年世宗皇帝宝船船队规模计之罢。”

宝船船队有多大，本朝笔记之中多有记录，说是帆能蔽日，船堪遮海，其船之大之多，几不可明记。苏书玉竟然以此为目标，这说话口气已然不能以不小来形容了。

苏书玉这般一说，饶是这何穿石历来多替巨贾富商规划营建庄园，却也不禁一愣，许久方笑道：“苏东家好豪气，何穿石佩服。”

苏书玉微微一笑，神色傲然：“便即是当年世宗皇帝宝船船队，在这七洋四海之间，也不过只到达了一小部分地方，若要我苏家船队遍及海外，以宝船船队计，只怕还是不够呢。”

何穿石之前说佩服，还带着几分调侃恭维意味，苏书玉这一番话再出，他神色便是一凛，竟自一躬，道：“苏东家这番豪气，胜过诸般须眉男子远矣。”

何穿石这番一躬，直起身后略一沉吟，道：“二位东家有这番心胸，倒是何某之福，可以将平生所学，尽皆施出了。”

这般有手艺高超的匠人，平生之志便是能造出一件精绝事物，彰显手段见识，并以此流传后世，与为官青史留名、为文立言百世都是一番想法。只是匠人们要做成这等事务，比之为官为文者还要更难，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之外，还得遇上这等好东家。就像李匠户，一世造船，又何尝不想去造那大宝船，只是诸般条件都无法达到，只得放弃而已。

这何穿石为富商们营造庄园也有几十座，但大多庄园不过是为休憩之用，并不能一展他胸中之学，他也常以此郁郁，此时有这么大一桩工程要他来规划营造，又如何不叫他高兴。

何穿石之前听计贵义已经略说过一说营造此处用意何在，这半月之中勘察地形时也一直在脑中谋划，此时侯嘉和苏书玉将要求更加明确之后，他略想了一想，便得出了个简略谋划，用手一处处的指着，张口说与一干人来听。

“二位东家，请恕何穿石不恭，苏东家方才之言虽则豪气冲天，但是目下这船队却是尚未建成，即便建成，想来数年之内，规模还不会很大，因此何某谋划着，将这处地方分作几块，伴随着船队规模增大及此地居民增多，一块一块的来营建。一则先期投入不必过大，工期也不会太长，二则也利于日后随时休整。”

何穿石这番话一说，侯嘉苏书玉都是连连点头，苏书玉笑道：“何大匠言之有理，这般设计既目下可用，日后也可用，着实灵活方便。但不知具体如何分派。”

“此地既为通外洋之港口，必以码头为重，以在下之见，便以码头为每一区的中心所在。每新建一码头，便围绕码头，兴建货栈，人居之所，修船之所、医堂澡堂诸般房舍。如现在建造之地设为甲字区，日后船队增多，又新建一码头，则为乙字区，依次类推。”何穿石说得兴起，便以竹杖为指，指向众人目力所及之地：“以在下这半月勘察所得，这大濠岛上，堪为良港之处不下二三十处，一处可建码头五六座，这般依次类推建将下去，便是再多船只，也能容下。”

“那若是这般，岂非太过分散了。”侯嘉听着虽觉有礼，却又想起一事，皱眉问道。

“这每一区中建造的屋舍不过是些常备必须屋舍，只做海船暂时补给使用。而分区之外靠近岛上腹地之处，则可择地建一庄园，内设大货栈以储常备之物，并同诸般如铁匠，木匠作坊，以至耕作种植都可在庄园之内施为，各区所需物资一例由庄园按需派发，海船运来的货物，也一例运至庄园统一调配。”何穿石一边说着一边拿竹杖比划着：“这码头区域一区不过方圆百丈乃至二三里，而庄园之占地则是码头区域十倍以上，且紧挨码头区域，与各区运货往来并不麻烦。若是码头分区更多更远，与此庄园之间运输不便的话，则可再建一庄园，依样行之，”

何穿石这一番解说虽是个大概，但是侯嘉、苏书玉听入耳中，随着他手中竹杖指点看去，眼前已然开始浮现出那等船只繁茂、人员货物川流不息的热闹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