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苏天德上（1/2）

出了张府，侯嘉没有回头，方才张廷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张廷上表保文正，有一部分原因是爱惜文正之才，更大的原因是首辅石允常将文正当作一枚打击太监的无关紧要的棋子。同意张廷上表也是为了进行旁敲侧击，发觉无甚利用价值之后，自然会放弃，自不会应自己之求将文正救出了。

苦笑一声，侯嘉能做的只是无奈而已。文正不过是一介举人，而且现在恐怕连举人身份也被剥了，在儒林之中又无甚声望，出身贫寒，没有什么势力后台。这样一个惹来大麻烦的人，侯嘉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石允常要去搭救文正。

或许将文正与苏书玉的关系抖落出去呢？

侯嘉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说文正与苏书玉的关系，倒不如说文正与苏书玉之父、苏天德的关系来得好。

苏书玉的身份是苏家大小姐，是苏天德的女儿，抛掉了这个身份，世上怕没有几人会认识她。搭上苏书玉不如说搭上苏天德，搭上苏家。用得到的靠山也是苏天德，苏家。可是现在苏天德已经摆明了不会帮女儿来搭救文正，自己贸贸然说出去，听在别人耳中，不过是句废话而已，更有可能会给自己或是苏书玉带来灾难。

自己之前的计谋，当真真是完全失败了。侯嘉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他一直对自己的计谋引以为傲，虽然在人前并不表现出来，但是在他心里，是确确实实有几分自傲的。不过事实现在已经将他的自傲打成了碎片，同时也深刻的告诉他。计谋只是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的。

现在的自己，想凭着机谋去挑起朝中文官与宦官的斗争，再混水摸鱼救出文正的想法不过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而已。毫无可以实现的可能。

其实计谋本身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根本不符合实际，若是已经踏入官场，有了一定根基的自己，行使起来放能见些效果。可是到了那个时候，要救一个默默无名的举人，用得着大动干戈么，还不是三两句话的事情。

待到侯嘉最后醒过神来之时，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深水巷口了。仰头望着天上几点残星，侯嘉心中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甚至不想踏回那间由苏书玉赠给他的大宅里去，只想寻个地方，一醉。醉乡，或许是现在的他最好的安身之处了。

侯嘉其实是一个很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去张府可能会碰钉子事先也有过心理准备的。只是不知今日为了什么，看到那座宅子就起了一种异样感觉，这种感觉，仿佛只在少年血气方刚之时与人争辩之中有过，后来被父亲锁在小说上读了三年书，什么锐意意气，都在那三年的小说生涯消磨完尽了。现在的侯嘉，或许可以用日后史书上的记载来描写：“性颖敏，有权谋，而阴重不泄。”

可是就是这样小小的一个挫败，却让侯嘉本该平静如水的心里起了乱子。侯嘉啊侯嘉，你到底在想什么。侯嘉苦笑着问着自己。

越是努力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侯嘉越是发觉自己平静不下来。此时他已经放弃了回宅休息的想法，但半夜三更，又没有地方可去。

青楼？

或许是个好地方。侯嘉在心里对自己说，但却终究迈不开脚步。

侯嘉并不是道学先生，去青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他却不想去，纵使是因为想去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