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喧嚣退，魂不归（二更）（1/2）

一曲妖娆祸上君,（七九）喧嚣退，魂不归（二更）

“幻儿？”少羽紫眸微转，朝仍然呆立在门口的幻儿望了一眼，“幻儿是我的人，何须他来叮嘱？你不要多心，幻儿所带的紫玉镯子，是我让判天送的。爱琊残璩他对幻儿的照顾，也都是顺着我的意愿。”

采儿不愿相信：“不……不可能的。他说过，他不喜欢我。我对他说明心意，他却拒绝了！”

“你说的，是这个？”少羽俯下身，摸入判天怀里，再张开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荷包：蓝色底的荷包用银线滚着边。荷包上的并蒂莲，已被鲜血染得鲜红，看出本来的颜色。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他将你送的荷包揣在心口。用心，已是不言而喻了吧？”

采儿木愣愣地取过少羽掌中的荷包，眼泪已怔怔落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在判天莹润的脸颊上，又沿着他的脸颊滑下，似是在替他无声哭泣。

少羽站起身，幽幽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不忍你为他伤心，才故意疏远你。只希望你能放下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峥”

采儿拭去腮边的泪珠，抬头仰望面前那美得天地变色的男子：“那么，你呢？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本座与他不同。一向以为，他喜欢你，便该让你明白他的心意；你若是喜欢他，便该生死相随。”

“嗯……对，”采儿垂眸细细打量判天如生前一样俊美的五官，声音也变得温柔，“我去寻他的转世。以后，生生世世，我都陪着他。客”

“呵，他已没有来世了。”少羽轻笑了一声，“碎魂剑名为碎魂，所斩杀的生灵必魂魄碎散，如何能有来世？因此，本座很少用此剑。你不知道，也不为过。”

采儿的心一下沉入了万丈深渊：“什么！你……判天到底犯了什么错？你杀了他还不解恨，竟然还要打散他的魂魄？”

少羽眼中的轻狂之意愈浓：“本座杀什么人，怎么杀，向来不需解释。便是一时出手失了轻重，又如何？你若爱判天至深，大可陪着他魂飞魄散。”

“是……没错！”采儿仿佛已经认命，却出其不意地抬手卷出万道风镰，朝少羽身上割去。

少羽没有闪避，也没有防御，怡然自得地站在原地。风镰过处，不过是轻轻吹起了他的衣襟。连划痕都没有留下。

“主上！”周围的群魔见采儿胆敢对魔帝出手，一拥而上，想要将采儿剁成肉泥。

少羽挥手让群魔退下，又用衣袖轻轻拂了拂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襟：“这一击，你虽未倾尽全力，却也该明白你与本座之间，力量相差悬殊。报仇这个念头，还是免了吧。”说着，竟然放心大胆地，俯身到采儿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采儿的杏眼一下瞪得很大。良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待少羽直起身，回身望向已走到群魔身后的幻儿：“幻儿，以后姐姐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采儿姐姐！”判天大人留下几句好似遗言的话，之后便魂飞魄散。如今，采儿姐姐说话的语气和神情竟然也好像是诀别。

幻儿有些慌了，顾不上周围群魔环伺，飞身御风，朝采儿身旁冲过去。然而，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她冲到采儿身边时，采儿已夺过少羽手中的碎魂剑，翻转剑柄，***了自己的胸膛。闷哼一声，残红凋零般倒了下去，倒在判天身旁。

又是一幕血光飞溅，又一个至亲之人在眼前香消玉损。一个自己最敬爱的兄长去了还不够，连自己最亲近的姐妹也跟着去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先后死在碎魂剑下，还被打散了三魂七魄。幻儿迈开好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摇摇晃晃地向前踉跄了两步，再也无法支撑，扑倒在采儿身上。

采儿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管幻儿。她用尽力量握住了判天已经变得冰凉的手，才似松了一口气，凝望着判天的俊雅脸庞，满心满眼尽是无限的满足。

黑无常的衣服是黑色的，就算染血，也看不出。但是，她此时穿的却是尚清城的青色衣裙。那是她为了判天，特地穿回来的，只为博他一句赞美。而他，没有赞她一句便走了。就算还有机会，他也不会称赞她吧？就如，他不会对她说明自己的心思……采儿缓缓闭上眼，最后一滴泪从眼角倏然滑落。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血色从伤口处慢慢韵染开来，在青色的衣襟上，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血花。红得那般刺眼……

是梦吧？一定是梦。判天大人怎么会死？采儿姐姐怎么会自杀？是梦，一定是梦！等醒过来，就好了。可是……人家说，做梦是不会疼的，为什么心里像刺了一把尖锐的小刀，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疼痛都会透彻五脏六腑？莫非，在梦里也会如此泪流不止？

“叱”一声轻响，少羽神色泰然地将碎魂剑从采儿身上拔下，仿佛这剑只是他方才休息时随手插在地上的：“死了两个人罢了，有什么好哭的？”

“你对采儿姐姐说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死她？”幻儿凝望着面前的紫袍男子，和他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眼中的失望竟然多过愤怒。

少羽拭净剑身上的血迹，将碎魂剑收起，淡淡道：“没说什么。判天已经去了，我劝她也跟着一起去。他们生前不能比翼双飞，死后能够一同魂飞魄散，岂非也是一种幸福？”

如此冷酷无情的话从眼前的男子说出来，居然好似天经地义一般，让人有几分信服。幻儿无言以对，只有狠狠咬牙：“你，你不是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本就不是人，要心做什么？”少羽轻笑着拉住幻儿手臂，轻轻一带，将她拖进怀里，语气尽透轻挑，“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一千年前就被挖去喂狗了，嗯？”

“你！你无耻！”胸中羞怒翻腾，幻儿顾不上怜惜面前的花容月貌，挥手向少羽脸上抽去。可手臂刚挥出一半，手腕便被少羽叼住了手腕。眼前一花，又被少羽钳住下巴，强吻到樱唇之上。

少羽的吻如惊涛骇浪，舌头蛮横霸道地在幻儿口中肆虐。幻儿想咬下这无耻之徒的舌头，可是下颚被钳制住，连嘴都合不上，更别说咬人了。她死命挣扎。可少羽的双手像生了根，丝毫挣脱不了。耻辱，委屈，愤恨，羞恼冲得鼻子愈发酸楚，只有闭上眼，任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少羽才似笑非笑地放开幻儿：“几日不见，性子倒是烈了不少。想杀我了？真要算起来，你我之间，总是你欠我的多些。轮不到你对我无理吧？”

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无力，幻儿神智有些恍惚，瘫坐在地上。她不明白魔帝为什么一定要让判天大人和采儿姐姐死，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轻贱她。前一次在镇魔塔林，他强吻住她，累她受了三道天雷；现在，又当众羞辱她。这到底是了为什么？

“嗯，如此听话才好。”少羽抬手叫过两名手下，抬起了判天和采儿的尸体。

看到有人碰判天和采儿的尸体，幻儿立时回过神来，想要扑过去拉住。心念一动，才发现身体中的力量像被抽走了一般，一动都不能动，知是少羽对自己用了法力。正想挣脱束缚，突然看到少羽腰间所挂的配饰：紫底的荷包，绣着洁白的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花开叶落，叶繁花藏，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惜，世世思念，永生永世相错——耳边是谁的声音在低语？这一席话又是谁说的？为何记不起来了？这荷包本该丢了，怎么会在魔帝少羽身上？

垂眸见幻儿定定望着自己腰间的荷包，少羽想起镇魔塔林中那一夜的情形，神色中掺杂进一缕温柔，伸手想要扶起幻儿。

“在镇魔塔林中锁了三千年，那份狂妄倒是一如往昔。”一个沉稳威严的女子声音从殿门内响起。

勾魂摄者们闻声纷纷朝身后望去，慌忙俯身拜倒：“恭迎女娲大神。”

环佩叮当，衣袂响处，昭示灵女在七位判官的环护下由后殿走来，出了前殿，与少羽手下的魔众对峙。

众魔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少羽举步踱到昭示灵女身前，神色仍是泰然自若，似乎碧落黄泉之间，六界生灵之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挑起他心中的波澜。微微躬身施礼，少羽用与容貌同样惑人的声音恭敬道：“见过母神大人。”

昭示灵女的面色有些不悦：“当上了魔帝，架子倒也大了不少。“

少羽敛眉浅笑，收敛方才为所欲为的蛮横，语气颇为恭敬：“要少羽大礼参拜，须得见到母神真身。少羽不拜传音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