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岁月第三十八章（1/2）

第三十八章

接下来整个中国社会就开始喜剧连连：至1993年上半年全市粮票一概取消，这让从出生起就与各类票证为伍的70后应接不暇，买东西时总觉得少给了店家些什么。与此同时，全民经商继续风起云涌，几近演化为一统天下之势，连公共汽车驾驶员都在开车时谈股票和认购证；信步街头，耳旁飘来的只言片语都在谈论炒地皮、炒房产，至少也在贩卖钢材，好像巨大的财富都只需要想想谈谈就可以手到擒来的。在所有的规矩还未确立之前，这场追逐自由和财富的疯狂喜剧就已经不可遏制地鸣锣开场。

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亦煌转入了社区医院实习阶段。这次改为三人一组，真是冤家路窄，竟被乱点为亦煌、苗俪、梅芳三人一组。社区医院中午是带饭盒蒸饭的，菜是从家里带出来的，这可有点麻烦了，因为学校哪有家里的条件呢？再一问别的组，附近都有食堂可以搭伙，这家社区医院是特例。要不，每天中午去餐馆吃？好像不大可能，不仅是经济压力陡增，且很少有人具有此钢肠铁胃，不管怎么说，还是家里的饭菜最养人。梅芳提出，既然社区医院厨具齐全，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苗俪也同意。

除非是天然具有不平等的地位，在人人平等的状态下，一般总是谁先提出，谁就献身科学当试验品。好在梅芳也是有些厨艺的，便跟亦煌俩人在上班前早早地逛了菜场，买了些小虾和蔬菜。梅芳说她会做金山海边的特色菜：炝虾；而亦煌则负责做一个炒缸豆和一个番茄榨菜肉丝蛋汤。炝虾这个菜看上去是生的，其实却是熟的，且鲜嫩得极有回味；而炒缸豆也是用了爆炒的方法，几乎没加锅盖，出锅时湛青碧绿、油光晶亮；那个汤也是色彩艳丽、香浓美味。

菜端上桌时，亦煌去叫苗俪。苗俪起初不信丰衣足食的想法会落实得这么快，过来一看，饭菜俱已齐备，只等风卷残云了。她问了问哪个菜是谁做的，然后说：“我不太会做菜，至少没有你们这样的手艺，要不，我还是就负责分摊菜金和等吃？”

“好啊！那就我们做吧！但是，你要负责跟亦煌轮流买菜，否则天天早起，我也累的。”梅芳叫牌。

“没问题，不过，曾亦煌要跟我两个人一起买菜，这样我也好有个参谋。”苗俪定约。

“行啊！”梅芳爽快地答应。

亦煌抗议：“你们就这样签署了慕尼黑协定？凭什么你们俩一商量，把我给卖了？”

“谁让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个男生呢？要不，找人评评理？”苗俪说。

“算了算了，认了、忍了。”亦煌没办法。

这时，有个中年医生路过，实在经不住色香味的you惑，就厚着脸皮讨要着尝一筷子。尝了炝虾和缸豆，翘起大拇指说从来没吃过这么鲜香的菜，比大饭店里的更好。苗俪趁机问：“您说，我们每天买菜是不是应该有个男士陪着更安全呢？”然后指指亦煌。那医生吃人家嘴软，忙不迭地说“应该应该，这汤也让我试试吧。”亦煌每天早起买菜的制度就这样被彻底摁瓷实了。

翌日清晨，苗俪和亦煌漫步菜场。苗俪说：“你是不是听人说我有男朋友了？是外校的大学生。”

亦煌没想到苗俪会问得这样直截了当、毫不掩饰，猝不及防地点了点头。

苗俪目光黯然了一下，叹口气说：“没有的事，不要去听信别人的传言。”

亦煌无法接口，于是假模假样地认真看各个摊位上形态各异的小菜。

苗俪问：“是不是组成家庭后，天天就过这样买菜、做菜、柴米油盐的日子？”

亦煌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摇头、实话实说：“我没成过家，真的不清楚。”

“跟我耍贫嘴是不是？”

“哪敢呀，我是想问问，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很看重物质的？都想做公主，害怕做黄脸婆？”

“我认为，你说话做事之前最好先用脑子想一想。”苗俪不满意地说，“你真的不懂女人，物质或者说财富，是女人安全需要的一部分，马克思还因为准女婿没备好一笔钱而推迟她女儿的婚期呢！婚后要面对的，不是卿卿我我，而是很多的现实问题、利益问题，那不是光谈情说爱就能解决的。义和利从来都是相佐相合相成的，说女人重利的男人，是怕担责任的懦夫。虽说在金钱面前，女人比男人更理性；其实内心而言，女人比男人更重感情，痴心女子负心汉，哪怕是泼妇母老虎，也是不争气的男人培养出来的。”

亦煌想，《传道书》上说，“一千男子中，我找到一个正直人；但众女子中，没有找到一个。”但话不敢出口，怕苗俪又说他不经大脑思考。于是，试探着问：“我听说，很多女人结了婚会变得很厉害，有一句话叫，‘怕你不嫁你，嫁你不怕你’。”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合适，此话多少有点影射的嫌疑，遂感大脑把关不严，只经过了程序，却未领会精神。

女孩真是感性动物，跟她们对话，真的不知道哪片云彩有雨。这次，天气预报说应该会多云转阴，可实际情况却是－－阳光灿烂，苗俪笑了起来：“对！所以说，别小看女人，一旦缠上男人，男人根本不是对手，亏得我们还有恻隐之心，谁让我们心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