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岁月第十九章（1/2）

第十九章

正当言情片风靡校园之际，学校想起以迎国庆和迎新生为名，组织开展联欢会。这是一个绝佳的展现机会，全校上下都像被打了鸡血，新生想一炮而红，学长想混水摸鱼，大家都精心准备、认真排练。

许佳马上来找亦煌，说是演小品，并把此节目排在最后压轴、攒底。亦煌想到前几天张叶所说，未免有些疑虑，但禁不住许佳恩威并施，只好乖乖就范。排练之余，亦煌打听到，sullivan安排的几个节目都是“青春一族”，便很想投诚过去。但实际情况却不允许，一来未接到邀请，毛遂自荐必成毛遂自“贱”；二来这一方已经交底，如果偷渡，则属商业机密泄露，按律当以间谍罪被活活绞死。所以，尽管“身在曹营心在汉”，但也只落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联欢会果然不同凡响。亦煌和梅芳担任主持。第一个节目就是以体育委员孙艺为首的清新组合，四个女生穿着超短裙，边唱边跳地演绎了最新颖、最流行的伊能静《三月的秘密》：

天天等着你的来临，

数着晨曦数着星星。

如果没有我没有你，

年轻岁月如何继续？

天天等待你的心情，

就像梦境忽远忽近。

如果没有我没有你，

这个春天如何继续？

年轻的你是我心的秘密，

三月的你是如此浪漫美丽。

年轻的你是我心的秘密，

三月的你不是我曾经熟悉的谜题。

这个头炮开得异常成功，一曲唱罢，台下已是大呼小叫、激情澎湃，骚动地无法压制。成功的原因在于本色出演，而不矫揉造作，台上四个女孩都是真的怀着三月秘密来演唱这首歌，至于热舞则仅是为了凸显现场效果。在这种暖场过度的情形下，实应变换方法，以不至引起火灾。而组织者也早已料到这甘柴猎火的局面，运用了前阶段中医基础学习中的“五行生克”理论，第二个节目就是“恐克喜”。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学长摇摇摆摆走上舞台，他们因长相实在困难从不受女生待见而显得特别有空，浴火无法发泄，于是练就了一身硬气功。从一块砖劈到三块砖，然后踢木板，台上顿时魏晋长啸、铿铿有声，真让人担心会当场发生骨折或塌台事故，所幸无人伤亡。反倒因其未让台下观众检查道具而让人产生出几分疑虑，是不是事先做过点手脚，来骗取少男少女的无端崇拜。

恐怖节目一过，接下来上场的就应是哀怨温婉的情歌，正所谓“思克恐”。音乐声甫起，台下已是掌声一片，因为谁都从悠扬的旋律中听出了那就是当红歌星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亦煌学着港台歌星的样子，信步走上舞台，开口第一句“你说我像云捉摸不定”，台下又是风起云涌、口哨连连。其实，这首歌是亦煌今昨两天赶学出来的。昨天早上，sullivan说她安排的节目缺一个男声独唱，要求是优美、煽情，问亦煌愿不愿意担此重任。亦煌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盼来了组织，激动地差点说“肝脑涂地，又待何妨”，话出口前，被脑子和肝联合拦了一下，改成了“当效犬马之劳”，宁可把整个人变为犬马畜生，也不愿肝脑作无私奉献。但最好是能变成小羊，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身上。这个任务是私下接的外活儿，根本不敢向许佳提起，亦煌自己都怀疑当初加入许佳这个阵营目的何在。

亦煌选择《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不仅是由于那是当红歌星和当红名作，更是因为知道此歌背后的故事，觉得有点像自己：有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孩女孩，彼此都喜欢对方。女孩太优秀了，身边有不少追求者，男孩始终没有勇气开口，只能故意躲着女孩。直到有一天，女孩告诉男孩说全家要移民去国外，以后天涯永隔、再不相见。离别的那天，女孩久久不愿登机，希望在临别前能最后一次见到心爱的男孩，可始终没能见到。最后女孩流着泪失望地登机起飞。那时男孩泪流满面地从候机室跑出来，其实男孩早就到了，远远地躲在角落默默地看着女孩，他没有勇气站在女孩面前。从此他们天各一方、杳无音讯。

“不让你看到哭泣的眼睛……”最后一句唱完，台下潮水般的掌声、喝彩声，却让亦煌突然间感到了无名的孤独，感到表面越是受欢迎，被掩盖的真相却越多，越是得不到人们真正的理解，在理解就是误解的浮躁里，所有的繁华其实都是转瞬即逝的红尘幻影。下台的时候，亦煌没有走出港台歌星的气韵，却是像失意者一样平平凡凡地隐退而出。

下台后，亦煌在准备压轴节目时想，为什么会蓦然感到一丝寂寥落寞？是歌曲本身带来的？还是因为sullivan？这莫非就是读言情小说的结果？感性的思考就是这样无法自圆其说？亦煌忽然间明白了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并不是她们自己的思考，不是她们针对某个具体事件作出的主观反映，而是非理性或称作超理性的一种感觉，也许直觉就是那感觉中的一部分。亦煌发现原来很多知识不是在课堂上能学到的，而是在特殊情境下、在心灵碰撞中才能产生和被感悟的，这才是人生的重要课程。

后面的节目一个赛着一个精彩，甚至还有三年级学长仿学披头士的摇滚吉他组合。

攒底小品《made in china》的亮点不是亦煌，而是许佳。她惟妙惟肖地学着摊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买不买不要紧，关键了解新产品”，还有“你个近视眼，度数不够再去配一副”，以及“恶心的娘哭恶心－－恶心死了”，舞台效果极好。亦煌只是扮演走过路过没有错过的路人甲，近视眼镜度数不够的知识分子，以及恶心死了的人，这三合一的角色。除了亦煌这个恶心死了的人，还有冷开澜这个扮演救护车随车医生、最后反倒被推进了救护车成了瓮臭死了的人。其他各色人等，不一而足，反正众星捧月，突出了许佳这个主角。从此，能文能武、有勇有谋、德才兼备、品貌双全的许佳专属评价就在全校师生心目中扎下了根。

国庆假期以后，九三中医班不知怎么就流行起了十六步。那是一种很轻快的舞蹈，简便易学、节奏欢快，跳起来让人感觉到无限的青春活力。夜自修结束后，女生们推开桌椅，排成三列横队，在sullivan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跳起了十六步。伸展的姿态、轻快的舞步、飘逸的秀发、飞扬的青春……亦煌在一旁看着，很想做一首赞美诗，可开篇第一句还没想好，就被sullivan拉住手道：“亦煌，快来学十六步吧！”亦煌顿时感觉手心里软软的、暖暖的，原来被纤手牵手是这样美妙的感觉。“好啊，好啊！快来学呀！”其他女生也热烈欢迎，毕竟还没有男生参加过十六步的教学。

sullivan边演示给亦煌看，边给他纠正动作：“向前四步，一二三四，向后四步，一二三四；左一个踮步，对了，右一个踮步，很好；左一弓步，右一弓步，然后飞旋270度，哈哈！超过了！转向再来，对，重新开始，就这样，周而复始。”

不消几分钟，亦煌就学会了，然后加入队列，站在sullivan身边，伴着韵律和节拍，一起欢笑、一起飞舞……亦煌觉得，青春真好！原来以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现在看来，有两次，青春激活之日，即是第二次生命诞生之时。

舞曲间歇，孙艺悄悄告诉亦煌，这十六步是sullivan在国庆假期学会并带来的，她说一个没有舞蹈的青春，不是完整的青春。听了孙艺的转述，亦煌顿时觉得sullivan像王昭君和文成公主一样伟大，把文明的种子播撒到了蛮荒之地；又回想她以前说的，“我要有自己的选择和决断了，尽管可能幼稚可笑，但这是我自己的人生”，钦佩之意和爱慕之情陡然又升了几个层次，暗暗下定决心，要从许佳给自己设定的旁门左道中走出来，向着更热忱、更纯洁、更真实的青春－－飞奔。

今天不用穿制服，

没有人来打分数，

人生不一定都痛苦，

我们要你走自己的路。

世上不再有孤独，

年轻也不是错误，

用你独特的舞步，

享受自我的满足。

我们以前的生活，哪里有这么舒服？

长大就是该吃苦，才是走自己的路，

也许有太多关注，缺少了独立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