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岁月第五章（1/2）

第五章

傍晚的时候，亦煌和洪雷、粟文迎着习习轻拂的宝贵七月凉风，在小镇的马路上边遛边聊，这种自行车散步成了这三个老同学老朋友近阶段的必修课。夕阳正在收去它最后的几缕金丝，西边霞光万道，洒向这个不起眼的江南小镇，一切都被映得红彤彤的。自行车骑得很慢，悠闲散淡得几近踌躇不前，好像特意要留下些青春的光影，在即将被湮灭的初中时代。暮色渐渐地浓厚起来，催促着初上的华灯睁开慵懒惺忪的睡眼。树影婆娑，草虫呢哝，静谧安适的街道，波光粼粼的小河，远远近近的千家灯火，孩子们玩耍时传出的阵阵笑声，构成了这个小镇夏夜的绮丽梦境。

“这下好了，你不用去曙光中学了。”粟文对洪雷说。

“见面还是会比以前少，不是吗？”洪雷说，继而又宽解粟文似的，“只是性质不一样。我每星期回来看你。”亦煌明白，洪雷的意思是，上了中专，不跟粟文见天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但如果上高中，就应该在一个学校一个班才不负黄金搭档的美誉。

粟文忽生几分感慨：“暑假一过，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你们看，这条路……”他用手一指。

“这是我们中考前一起去的，就像在昨天，往事如昨。”亦煌不由得被传染了情绪，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这是去光明镇的路，一个星期六的傍晚，亦煌、洪雷、粟文、柳康、郁博、樊星、江枫、韩淳一起，决心骑自行车去那里，一路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待到光明时，却已是一片黑暗了。

“我记得，我那辆没刹车的‘老坦克’居然跑在了第一。”洪雷不无自豪。

“那个时候真开心。”亦煌突然有一种想叹气的感觉，不知明天会有怎样的遭遇，是否还会有那时的纯真和快乐。

粟文把大家从过去的时光中拉回来，打断说：“不谈往事了，我们来聊聊亦煌的专业，现在中西结合，你说不定要解剖死尸的。”粟文一本正经地告诉亦煌。

亦煌倒吸口凉气，这个倒霉的职业！活人，是可爱的；而一旦死了，就会很可怕，世上万物莫不如此，教育也是。达尔文这个改变了世界的生物学家，竟然在医学院见习解剖时，吓得夺路而逃。

洪雷关心的事可就不同了：“你那个年级分几个班？”

亦煌不知是计：“我刚查过，是两个班，一个医士班，一个护士班。”

“是吗？”洪雷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头，像老烟鬼见到了福寿膏一样眼睛烁烁放光，“我帮你算算，中医班就算是男女参半，而护士班全是女生……”

“不见得，”粟文插上来，“男护士也有。”

“哪儿？”

“精神病院。”

“别捣蛋，没看见我正算着吗？”洪雷对粟文打断他的八卦推演很不满，“我算到哪儿啦？……对了，都是女的。”他再转头向粟文解释道，“那儿的护士班又不是精神病院委托培养的！”然后又转向亦煌说，“这样嘛，男女比例1：3，一个轧三个，下次带来让我们看看。”洪雷得意得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得太开心了！你嘴里的象牙掉了！”亦煌喊道。

“什么象牙？我嘴里怎么可能有象牙？”洪雷一头撞进网罗，话刚出口，就发现被算计了，追着想捶亦煌。

“别闹了！说正经的，这次奉贤只招两个，是吗？”粟文问。

“是的……”亦煌还没说完，洪雷就抢上来：“哈哈，不用问，那个肯定是女的啦。”

“胡说，是男的。”亦煌没料到洪雷谈花边新闻的瘾还挺重。

“不管是男是女，”粟文对亦煌说，“反正我相信你不会重色轻友，有了娘们，忘了哥们。”又朝洪雷一努嘴：“不像他。”

“大胆！”洪雷暴跳如雷，雷上加雷地吼道，“竟敢对我进行双重污蔑！”粟文此举正是戳到了洪雷的软肋，初中三年级以来，男生队伍里只有洪雷小绯闻不断，究其出处，十有**是粟文发布的。一头是洪雷绝不承认，而另一头是粟文信誓旦旦地说“真的”，遂以“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为由，先后成了悬案、疑案和无头案。

粟文丝毫不理会洪雷的抗议，反倒生出个提议：“我们是不是在这个暑假出去旅游一下，我们自己计划安排、自己组织实施。”

“太棒了！”亦煌也想借着旅游一舒愤懑，“去哪里呢？”

“我看，我们同柳康商量一下再定吧。”洪雷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说话倒是有板有眼的。

暑假已经过了一半，而亦煌心里却未曾安稳过。7月10日那天简直不算生日，那个生日差点成了忌日。生日倒不必有宴有酒，甚至无须有人唱祝福歌，只要有来自内心的快乐，就比一切外在的华丽形式都强。亦煌想补办一下生日，连着白搓了两顿，也不好意思；更有一节，就是暑假一过，朋友们就各自分飞，以后再想聚首就难了。跟家人一说，全票通过，只说近日无闲，须等到八月中旬才行。曾姐告诉亦煌：“参加生日聚会的朋友要少而精，上次你老姐开party，只请了三个知心朋友。”亦煌推来算去，把原计划的十八罗汉锐减大半，颇有“百万大裁军”的气魄。这事儿，亦煌先告诉给粟文，同桌三年，信息优先。告诉粟文有一个好处，就是等于把信息告诉给了所有被邀请的人，而未被邀请者则一概不知，大家一直戏称他在美国中情局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