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1/2）

陈宜月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陈宜宁看，见她一身一身大红真丝织金鸾凤云纹广袖翟衣，罩着薄如蝉翼的金丝绣花团凤褙子，梳着朝天如意髻，簪着五凤朝阳的紫金展翅飞凤挂珠大钗，耳上缀着赤金嵌宝石耳环，拇指大的红宝石明晃晃，颗颗都是顶级珍品；手腕上一只东珠手串，颗颗大如牛眼不说，还是稀罕少见的墨绿色。</p>

跟这身华贵显赫的打扮相映衬的，是陈宜宁流光溢彩的双眸，那里面的幸福和甜蜜，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p>

还有她脸颊上新婚妇人特有的娇媚的春意，想必，夫妻的房中之事，也是极和谐的。</p>

季渊，真的很疼她罢？</p>

陈宜月咬紧嘴唇，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显得触目惊心。</p>

吃过饭，陈老太太有些乏了，便让大丫鬟扶着回去歇下了。</p>

陈泓拉着季渊聊着朝中的局势，周氏笑道：“既然老爷和姑爷相谈甚欢，那我们娘几个就先散了，我跟宁儿还有些话说。”</p>

陈泓点点头，季渊也看陈宜宁一眼，轻声道：“你不是日日思念母亲么？今日回门，可要好好跟岳母大人撒撒娇了。”</p>

说话间，语气甚是宠溺，仿佛父母叮嘱稚子。</p>

陈宜月听了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看周氏拉着陈宜宁看个没完，知道她们母女有私房话要说，自己在这里不过是碍眼罢了，便勉强笑道：“我去瞧瞧谢姨娘去！母亲和妹妹叙话罢。”</p>

周氏巴不得她早些走，淡淡点点头，也不留她。</p>

大雪铺天盖地，陈宜月独自带着秋菊缓缓独行，一袭浅紫的镶毛披风，本来华贵雅致，可被雪光一衬，竟显出几分凄凉。</p>

内室里，周氏拉住陈宜宁的手，脸色就沉了下来：“宁儿，你瞧瞧你，才几日的工夫，怎的就瘦了一圈？”</p>

陈宜宁讪讪笑着：“母亲，是您看错了吧？我气色好着呢！”</p>

周氏又拉着她的胳膊瞧了瞧，细瘦的腕子，金镯子都有些空荡荡的了，不由红了眼圈：“宁儿，寻常新婚夫妇，亲热些也是有的，可你也不能由着姑爷的性子胡来呀！你身子才刚长开，若是……将来只怕子嗣上都困难。”</p>

周氏说的含蓄，意思却很明白，陈宜宁的脸唰的红了，正不知怎么回答，碧云已经开始添油加醋了：“夫人，您没瞧见，将军见了姑娘，就跟饿狼一般，到了夜里，两眼都直放绿光，一没人就开始动手动脚，白日黑夜的胡闹！”</p>

陈宜宁红着脸瞪碧云一眼：“碧云！”</p>

碧云仗着周氏撑腰，拼命的告状：“将军疼姑娘倒也不假，但就这件事，实在有些太过分了些！”</p>

周氏看着自家女儿水灵灵的一朵娇花，被季渊折磨得眼圈都是青紫的，叹息道：“将军屋里，难道连个通房都没有？也怪我疏忽了，先前只听说没妾室，竟忘了打听有没有通房丫头。”</p>

陈宜宁点点头：“有个通房丫头，前儿夫人刚赏的。”说着，便把如锦的事仔仔细细说给周氏听了。</p>

周氏搂住陈宜宁道：“宁儿，你也大度些，隔三差五让如锦伺候伺候将军。将军体格健壮，若再这么折腾下去，你的身子定然受不了。只是，你定要警醒些，避子汤须得让她老老实实喝下去。你现在已经过门了，她若怀上胎，肯定要抬姨娘的。万一生个儿子，还是庶长子。”</p>

连母亲都让如锦伺候季渊？陈宜宁有些接受不了，忍着脸红道：“我才嫁过去三日，便让季渊去通房屋里，只怕他会多心。”</p>

周氏道：“多什么心？男人哪儿有不贪慕美色的？你方才不是说如锦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么？你主动让贤，我就不信姑爷能禁得住。”</p>

看陈宜宁还是不情愿的样子，便好言劝慰她道：“宁儿，你现在养好了身子才能顺利受孕。若是明年能生下嫡子，你在季家的地位就稳固了。便是林氏想拿捏你，也要斟酌一番了。你怎能为了点儿女私情，本末倒置呢？”</p>

陈宜宁怕周氏担心，只好点点头：“女儿晓得了。”</p>

周氏这才放下心，又细细跟陈宜宁讲了如何算日子，如何备孕，如何调养身体争取一举得男，字字句句，无不一片拳拳慈母之心。</p>

在屋里坐了半晌，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眼见天越发阴沉，周氏有点着急了：“宁儿，瞧这天色只怕又要下大雪呢！宜月住的远，你身子又弱，你们还是早些回去罢！别路上冻着了才好。”</p>

听了周氏的话，陈宜宁心中不由感叹，母亲真真是好人，被陈宜月害成那样，心里竟还挂念着她住的远。</p>

又想到今日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母亲，心中不禁难过起来，扑进周氏的怀里，眼泪便落了下来。</p>

周氏心里也舍不得，搂着陈宜宁一番开导劝慰，又说许多为人媳妇该尽的本分，直到午后时分，天已经有些黑了，半空也开始飘起雪花了，陈宜宁才叫丫鬟喊了季渊，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p>

出了厢房的门，季渊侧眼瞧见陈宜宁眼眶红红的，神情有些萧瑟，半垂的纤长睫毛还湿漉漉的，便知她刚才哭过了。</p>

心中不禁一软。伸手将她裘皮披风上的风帽为她戴上，又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好宁儿，过几日我们再来看你母亲便是。别难过了。”</p>

陈宜宁吸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模样又乖巧又可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