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言嫁事 断肠人（1/2）

隆冬雪，彻心寒，最寒不过，箭语刀言。

入耳，片语只字，宛若幽谷惊雷，游袭而炸。阖眼，眉宇不染，沉默、无言，将手中茶盏，轻放于桌。谁料，脱手离空，又是一声惊炸。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极力隐忍，却止不住，周身轻颤。尹一垂眸，双拳紧攥，迟迟不闻答音。再抬首，青眉厉稔，紧盯地上半跪之人，咄咄而逼。“说话啊！哑了吗？！”

“是！是！是……”直惊得那人，惶恐颌首，连声应道，俯身而磕。哆嗦着，将方才之话，一字不落，细细重禀。“……暗秋修书来报，太医院领事容浅忆，同暗卫首领赵文啸不日完婚……届时，宫中守备松懈，此乃千载之极，将军是否一搏……”

“胡说！胡说！……”言未尽，语未毕，身已愤恨先行。捡过脚边碎瓷，一个箭步，窜于那人身旁，利瓷抵喉，直迫眉睫。“你，再敢胡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立马剪了你的舌头！”

“……尹姑娘饶命啊！……小的所言，实乃句句属实，断不敢有一星半点虚瞒……”讨饶连连，皆不见利瓷收敛，当下，直惊得，一副诚惶诚恐、大气不喘之态。

“你还说！……”尹一怒眉，扬手，欲携了恨意，狠狠劈落。却被一只蓦然而出的劲手，紧攥腕间，生生将手阻回。抬眸，对视片刻，来人眼底，丝丝点点，悲凉落寞，一清二楚。“……你信了？在你眼里，容姐姐竟是那样薄情之人？！”

“现下，时机未至，为顾全大局，唯有按兵不动。告诉暗秋，若敢打草惊蛇，要她自己提头来见。”轩辕颌首，避语不答。转身，孑然踱于窗边，背手而立。“这里没你事了，出去罢。”

“是……”

吱呀门扉，开了又合。其间，溜进的几缕碎光，随了紧掩门声，稍纵便逝。窗外，青天白日，和熙艳阳。屋内，暮霭沉沉，阴晖满布。诚如他，一腔万般滋味杂陈下，这低沉之情，这落寞之绪。

欲言无从，止话唇间。

阖眼，欲于心底，细赏一天两色。偏巧有人，不尽如他意，痴缠相问，步步紧逼。

“说话啊！夜轩辕！”几步，并于窗边，尹一抬手，强行扳过他背对之身，逼他直视，不容退却。“夜轩辕，你心里，到底是有容姐姐的，你骗不了我……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容姐姐！去找她问个清楚！去找她问个明白！去把她抢回来！……”

言语嘶吼间，大力推着轩辕，磕磕绊绊着，行往门边。

“尹一，够了。”轩辕启唇，冷凝四字，淡漠而出。胳臂一抬，抵于门框，拦下她，生生胡闹。眸色渐平，隐了凄苦，掩了不悦，若投石之湖，波澜静展，一干心思细腻，皆落深藏。“人心，绝非石木，伤者过痛，离去，不过早晚而矣。寻个贴己之人，携手白头，于她，也未尝不是件幸事……何况，我的婚事，也就近了……”

“啪——”话音未落，已招尹一，狠狠一耳光。

“这一掌，容姐姐若在，必定是，千百个舍不得；必定一早将我，拦于一侧；必定对你，百般拼死袒护。”言不悦，鸣不平，两眉紧锁，双眸不放。气极，狠极，句句如刀。“而你，委实愧对她一往情深！我问你，既是深爱，又何必割爱于他人？！既知伤她够深，又何必要他人为你赎债？！说到底，不过是一番怯懦之词罢了。你不去找容姐姐，我去！你不问容姐姐，我问！你不管容姐姐，我管！算我不开眼，煞费苦心半天，非要劝着一块千年顽石回心转意！”

言毕，伸手，一把推开轩辕，踱步出门，扬长而去。

步步算计，步步圈套，惹她一夜发白，惹她勾魂断肠。狠情若他，有何颜面，再去搅她半世安宁？纵然相对，他这已死之人，又该如何开口，问她几许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