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寻药路 拜夜府（1/2）

昏于寒冬，醒于暖春。

睁眼，晨光夺目，下意识般，抬手，挡于额前。侧头，垂眸，瞥至榻沿浅憩之人。满脑乱绪，终归回紊。撑手，方欲坐起，却，无端，惊扰他人。

“……醒了？你啊，可是醒了，若是再此般长眠，我便真要进宫唤个庸医，将你好好诊治一番。”轻笑间，纤念伸手，扶着浅忆，缓缓坐稳。一时，顾不及发麻双臂，匆匆起身，踱至桌边，倒了杯温水，连着苦黑汤药，一道端于她眼前。“好在一直用热水温着，现下，总不至太凉，你快些喝了，也好让我安心些。”

“一贯雷厉风行的玉罗刹，何时，竟也学得瞎客套起来？饶是我这一觉，睡的有些糊涂了去，倒不知太阳，自何时起，要打西边出了。”浅忆挑眉，嗔笑着，轻言打趣。随手，将药碗搁于一旁，便要下榻。“你，我，冰月，咱们三人，少说也有七八年的交情了。任你再怎般心思缜密，瞒得了天，过得了海。可丈着这数年情意，你锁眉为何，我若是猜不出，便真枉为姐妹一场了。”

“本想着，等你喝罢药再说的……”纤念伸手，扶过浅忆，垂眸，一声低叹。顿了顿，启唇，一腔歉疚，满溢而出。“……抱歉，若非是无计可施，也不必要你如此……”

“好了，你我都是自家姐妹，这左一句关心，右一句抱歉，是成心要折煞我了。此话，冰月若听见了，必得要好好说道你一番。”言毕，合掌，覆拢她冰凉指尖，眸色冰清。“这一干叙旧之话，且放一放罢，现下，纤陌要紧。”

“嗯……”

城郊小巷……

“容姑娘，容姑娘……你等等我啊……”可儿疾呼，拎满药包，跌撞着，拨开重重人海，挤于浅忆跟前。素日，渊府虽一众事多，却也从未费过这般体力，而今，不过跑了几家药房，便已是粗喘连连、叫苦不迭。“……姑娘，真对不住了，可儿实在走不动了，求姑娘容可儿歇一歇罢……”

“十八色花药，现下，只差一味曼陀罗，应是不远了，咱们再往前走走罢。”不知怎的，蓦然间，便念及言儿。想当初，她方入太医院当差时，也是如此，不过几步宫路，便讨饶着要歇一歇。那般楚楚可怜之相，与可儿今日，委实如出一辙。眉稍、眼角，轻笑漫涌，浅忆回身，抬手，接过大半药包。“再走走罢。”

“诶……”可儿颌首，疾步紧随。低首，垂眸，绞着帕子，嘟起樱唇，碎碎而念。“……真是活见鬼，哪有人生病、还要挑着日子的，我就不信，这全城的人，都得聚到今天要死要活……平日里好买的药，偏偏今日，连个渣子都不留，真是奇了怪了……”

糯糯呢喃，句句入耳，皆化一声轻叹。终是明白，为何纤念执意要多此一举，央她也随可儿走这一遭。

宅门深，祸心藏，庭院凉，人薄霜。

步步留后路，招招测万全。要做到这‘顾此不失彼’，想来，她的日子，怕是也不太平罢。

“……咦，姑娘，那是什么地方？……”可儿侧头，瞥至浅忆，喃喃轻语。“看着，怎的这般萧条？……”

千千思绪，无端中扰。

浅忆驻足，抬首，纵目，望至可儿所指之处。秋水寒瞳，微怔间，紧锁不移。“……夜宅……”启唇，弱弱两字。

心口，蓦然而涌，一阵生疼。

……

风醉林，月染沙。

那夜，一向不苟言笑的他，头一次，提起夜家之事。

一句，一句，不紧不慢，悠悠的讲着，夜家昔日的昌盛、荣华；讲着他，于夜家生活的点点滴滴；讲着他，古板、严厉的父亲，多情、柔委的母亲；讲着他，躲避练剑、装病骗人的件件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