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花神庙（1/2）

“掌柜的，你终于回来了。”小虎子擦着汗，关切地问：“没事吧？”

持盈大喇喇地一挥手，笃定地说：“我能有什么事？不但如此，我还等到了花开。”

“真的啊？”明兮瞪大了眼睛，“太好了。对了小姐，你看见云公子了没有？他一听说你又去打虎又去摘花，都气死了。不管不顾地就去了花神庙！”

“我们也要学！”

与贺兰姿擎的温柔不同，他让人觉得踏实而安全。只是，到底要不要相信自己这种感觉呢？持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然后故作一脸娇笑地从云夙手中抢下绣花鞋，低喃道：“云大哥，我自己来。”

“盈儿——”云夙欲言又止，那张精致的面孔上始终笼罩着一层浅浅的温暖的笑。有几分孩子气，又有几分狡黠。

持盈思索片刻转身就走了。再回来时，场内已经爆发出地动山摇的掌声，原来画屏一舞已经结束，该她上场了。

不过，持盈也早已被小铲子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给逗笑了。

持盈随口问：“那，为什么要绣昙花……”

持盈不屑一顾地嘲讽：“容貌对我来说毫不重要！我又怎会去在意它？”

“她到底是谁？”白衣男恍惚对低吼了几句，竟扑通一声晕倒了。把明兮吓了一跳！而此时，云夙也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似乎跟白衣男同样震惊。

天亮十分，几个醉醺醺的客栈掌柜当场就订购了三百坛。李妈妈一看这盈春酿供不应求当场就要求持盈把全部盈春酿都放到小凤楼去。

持盈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问花翻红：“花老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花翻红也纳罕，心想这死丫头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脸上那骇人的胎记遮住的？还有，到底……那张脸才是她的真实面孔？

小铲子目露精光，双手紧握，一个劲儿地低吼：“云公子快拉住小姐，不要让她跑了。”

这一夜之后，持盈第一批盈春酿全部售罄，净赚纹银三千两。而剩下的那些，也基本都被订购了，持盈了却了一切后顾之忧。

“盈丫头，既然你赢得了比赛，那明天你就要代表我们去花神庙祭祀了。”李妈妈不忘提醒持盈，“所以你还是去休息吧。”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衣男。

持盈自己也吓了一跳，粘着那泪珠自语道：“我也不知道。”

入夜的风有些凉，雪白的花瓣星星点点的飘落在持盈的发间，与她发间那一整枝梨花相应成景，云夙就这样认真地看着她的发，她的额头，她的面颊，忽地低声说：“盈儿，我想——”

白衣男从容地摇着他的纸扇，沉声道：“谁说在下认输了？持掌柜没拿到花，在下也没拿到，最多算个平手。”

四更一过就是五更，天马上就要亮了。众人被盈春酿灌得七荤八素，却还不肯放开酒壶。若说这盈春酿的味道，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甘甜可口，绵软清澈，似乎只要一喝起来就上瘾。

“这是——持掌柜？”

持盈忽然明白为何他不肯在花神庙签契约了，原来想的竟是这一手。于是她淡定地一笑，“我早知道你会耍赖！所以我带回了这个——”她狡黠地朝白衣男眨眨眼睛，变戏法似地从贴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一把粉色的花瓣来：“各位，姻缘树花期极其短暂，而且离开枝头就凋落，所以我没办法，只捡了些花瓣来——”她将姻缘花的花瓣递到李妈妈的手中，评审团众位评委一一审阅，即便是这些花瓣，竟也是异香扑鼻，这香不似任何一种常见之花，竟让人闻起来心旌摇曳，似乎是见到了喜爱之人。

“既如此，你马上就去给我干活！帮助小虎他们给大伙上酒！”持盈怒火未消，马上给新伙计派活儿。

云夙兀自在台上站了一会儿，才无奈地笑着走了下去。今晚不是他心血来潮，想要跟持盈表白，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号。这些信号告诉他，要先下手为强。只是那丫头似乎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花使花隶，都应该是美人。”花翻红一身红衣，来者不善地出现在盈春会所，其实他早按耐不住了，持盈的樱唇会所开张，抢光了他今晚所有的生意。原本，他也想忍一忍，可没想到这帮傻瓜竟然选她做花使去祭祀花神，真是天大的笑话。

“盈丫头，花带来了没？”李桂英及一众评审团都巴巴地等着他们。

“盈丫头真真像是个仙女儿——”

就在小铲子快绝望的时候，只见云夙款款地走远处走来。彼时，他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衫，乌发上插着一根竹簪，步履纵容，神态温柔。衣袂之间，梨花翻飞；窄肩之上，月光溶溶；此情此景，真是好一幅谪仙入凡图。当然，若是不看他左手里的绣花鞋和右手中的披风的话。

“是啊持掌柜——”评审团的成员也都纷纷催促持盈。

正午，负责祭祀的民间队伍敲敲打打地来到了持府，持盈纳罕地问李妈妈：“李姐姐，这昙花花神是女人吧？你们这个阵势，我都以为自己要嫁给那花神了。”

“盈儿，你找我啊。”

持盈对着镜子照了照，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峨冠博带，华服裹身的女子，竟有一瞬间的恍然。虽然镜中的女子跟她平日里的装扮全然不同，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这样装扮的自己看着更亲切，好像她就应该这样装扮似地。

极其不情愿地画了押，持盈看了一眼卖身契不禁怒问：“你怎么没写名字？难道是无名氏？”

这下，花翻红可当真着急了起来。可他已经跟持盈闹翻了脸，只有着急的份了。

“说说你个头啊！”花翻红话未落音，冷不防后脑勺狠狠地挨了一下。他吃痛地摸着后脑勺，只见持盈的丫头肖蝉子举着一个偌大的鸡毛掸子，正准备敲他第二下。

“持掌柜，就算别人不说，你也应该有自知之明。以你的容貌，去给花神做烧火丫鬟，或许她都不想要。”花翻红辛辣地嘲讽着持盈，持盈冷笑：“花老板，你说的没错。不过，自古以来都有规矩，就算你们翻红楼选花魁，也要讲究德才兼备。只要你能找出一人胜得过我持盈的才德，我自然甘拜下风！”

“来了来了——”在众人熙熙攘攘的喧嚣中，持盈款步走来。

原来如此。持盈了然了，只是她不知道昙花这种短命的花也能修成神仙吗？没错，她不喜欢昙花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太短命，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讨厌她的执着。

舞毕，持盈笑盈盈地站在台上，款款地说：“各位，刚才花老板说本姑娘貌丑。那么现在呢——”持盈将遮脸的薄纱轻轻扯下，于是瞬间，众人屏住了呼吸！

白衣男无助地看了一眼持盈，又看看大伙，结果却没看见一记同情的目光。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还有人起哄让他入赘持家。zvxc。

只是在看镜中，那鬓发高耸，典雅高贵的自己，竟也满是凄然。

白衣男一脸懊丧地看着持盈，防来防去还是防不住这丫头的小聪明。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头乌发竟随意披在香肩之上，并无任何发饰，只在耳畔攒了一支梨花。持盈背对观众，袅袅婷婷地走了上来。台下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持盈这才慢悠悠地转过来，只是脸上覆一层薄薄的纱。

李桂英哈哈大笑，戳了她一把，笑道：“你这小脑袋理想得是什么啊。”

“小掌柜，这花使你当之无愧！大家说对不对？”热血沸腾的观众看了持盈的表演与美貌之后，早把那画屏扔到了脑后。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持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间那金碧辉煌的凤首朱钗，摸了摸耳畔那辉煌明亮的耳珰，忽然莫名其妙地落下泪来。李妈妈吃了一惊，迭声问：“盈丫头你怎么了？”

“云大哥，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不行吗？我不想再出这个风头了。”说完她趁机狠狠踩了云夙一脚，飞奔而去。

“李姐姐你这衣服从哪弄来的？”持盈不解地问。

“持掌柜，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弃妇的事实。”花翻红笑容恣意，心满意足地看着面色惨白的持盈。的确，他的话奏效了。贺兰姿擎对持盈来说，的确是个会流血的弱点。

白衣人笑而不语，只随口道：“本公子画的这押，即便没名字，也当信守诺言，持掌柜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