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贺兰姿擎娶了别人（1/2）

“你慢点说。”明兮给小虎子倒了杯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虎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凉茶，才舒了口气：“我见到小铲子了。她亲口跟我说的。小铲子说，不知怎么的，贺兰公子这几天脾气非常暴躁，跟以前像是变了个人似地的，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出来之后就说要娶莫云了。”

“这事儿有些蹊跷。”明兮念念有词，“玛瑙果被毁，云夙公子一声招呼没打就走了，小姐半夜失踪，贺兰公子改娶莫云……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持盈一头黑线，恍然大悟地说：“哦，我还以为你伤心是为我，原来是为你的银子啊。你跟人家打赌了对不对？”

云夙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叹了口气，他低声道：“我回了一趟东羌，你对我带回来的商机一定感兴趣。”

“对，男人都靠不住。”李桂英也跟着附和，“既如此啊，以后咱姐俩就把赚钱放在第一位。等赚够了钱再说。”

“其实我……”

明兮走到她身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然后低声说：“小姐，其实那天夜里，我看见你起床，我还跟着你来着，然后见你进了茅房，谁知道最后你没出来。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明兮似乎有些紧张，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小姐，我们要不要找个道士来？”她以为她撞邪了。不过持盈一听她的描述就知道，那晚，她可能中了某种**术，或者是被催眠了。

持盈点点头，笑吟吟地说：“如果有商机，那我们还是有得商量的。”

“明兮，你们小姐还没下落吗？”这好像是李妈妈的声音，接着又是绿翘的：“盈姐姐会不会出事啊？”

持黛当然知道不能等，别说贺兰姿擎今天不出现，就算是他连这迎亲的队伍都没有，她都能自己把女儿送过去。

云夙反复体味着持盈这番控诉，竟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她说……找到了喜欢的人……

持盈讽刺地一笑，想起之前在姑母做弄下的那门婚事，她不禁冷声问：“爹，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终生大事来了？你若是真关心我，那还真应该去感谢一下姑妈，她差点就把我嫁给那个行将就木的李探花了。”

持黛虽一向不喜欢持盈，但此刻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沉默了半晌，她瞪了一眼持盈就走了。

云夙忍无可忍地问：“持老伯，何出此言？在下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却也未必不能给盈儿荣华富贵。”云夙这么一说，倒是让持盈有几分意外。

小闪电在地上转悠了半天，忽然兴奋地尖叫起来。持盈诧异地看着它，只见它一头扎进了酒坛……

“哎，我不想听你解释。因为我们之间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持盈甚至把对贺兰姿擎的不满悉数都发泄到了云夙身上，虽然知道这对他来说或许有些不公平，但谁让他又回来呢。

“乖女儿，爹爹想死你了。”持无错依然像之前那样夸张，见到女儿这宝贝疙瘩，立即就欢喜得找不着北了。

“谁？”

“是啊是啊，今天必须多喝几杯，明兮去再拿几坛酒来。”

日上三竿，正是吉时，果真见到一对挂红着绿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直奔持家。

“真的？”小铲子红肿着眼睛，还有些伤心。

云夙也不恼，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盈儿，对不起。”没有解释，亦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声对不起。持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讽刺地问：“云公子这句对不起要是对我说的，那就不必了。”她掸掸衣服作势就要走了。

持盈讽刺一笑，漠然地说：“我不过是给她指条明路而已。再者，贺兰姿擎的去向我的确也很关心。假如他不再回来了，那我，可就要全面接管醉花堂还有这……”她打量着这偌大的贺兰府，很感兴趣地说：“还有这偌大的贺兰府。”

“当然。”

“小姐，这件事你别心里去。”明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实在是没瞧出来贺兰姿擎是这种人。”

持盈疲惫不堪地睁开了眼睛，竟发现自己置身一处暗室，四周都是明晃晃的火把。一个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衣服里的男子静静地立在她面前。

“我不会伤害你。”声音清朗低沉，听起来像是个极其年轻的人。他慢慢抬起脸，于是持盈发现了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持盈一怔，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持盈默默地看着这双明亮的眸子，在某一个瞬间，她竟觉得云夙有些像贺兰姿擎。不过在这个念头出来后，她立即就觉得是自己疯了。

于是，四周的氛围当即变得异常诡异，虽然是繁夏之际，但持盈竟隐隐感觉到了冷风。对着持无错那双喷火的眸子，持盈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小铲子悄悄对持盈竖起了大拇指。“小姐真有你的……”

沉静的心湖泛起浅浅的涟漪，云夙蹙眉一笑，对持盈道：“盈儿，我看你爹正在气头上，你还是不要顶撞他。我先回去，关于玛瑙果的事，我们改日再谈。”

那时候，他坐在马背上，身披一件酱红色长袍，袍子上绣着浅浅的龙纹还有类似于星斗一样的图案，那一头浓密的黑发，用三根镶着金边的红缎带绑着，缎带上亦绣着无比精致的云纹。眉目如画，气质高贵。这样的云夙跟在田里种玛瑙果的云夙还是有些区别的，所以持盈竟是有几分没认出来，若不是明兮叫了一声云公子，她差点就以为是来喝酒的客人了。

持盈叹了口气，恶狠狠地喝了口酒，怒道：“男人都靠不住。”

明兮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她，低喃道：“要是老爷回来就好了。”

持无错又瞥了云夙一眼，不知为何，这一次，云夙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不过，他并未多想。

“若湿生，若卵生……”她不由自主地念念有词，可念着念着，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睡着了。

小铲子惭愧地低下了头，依旧伤心地说：“事实上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为小姐抱不平。”

持盈倚在墙根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一脸的眼泪。所谓患难见真情，说的就是这样的吧。她不在，李妈妈就会带着小凤楼的姑娘们来给她照顾生意。

“乌鸦嘴！盈儿那么聪明，能出什么事？”这是红仄。

“我去看看。”

过了好久，黑衣人集毕生功力才勉强阻止毒素侵蚀心脉。这毒实在太邪门，太厉害啊，他颤抖着掀开被咬的地方，只看一眼，他便大惊失色地低喃：“奇灵兽，难道是奇灵兽？？？”

不过，两个月后，云夙竟又再次出现在糊涂居。

李妈妈点了点头，顿了片刻，她又笑嘻嘻地说：“罢了罢了，这种人不要也罢。妹子，你啊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我认识的男人多着呢，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喂，刚才你躲到哪里去了？”持盈拎着它的尾巴，“不是说好要做我的保镖的吗？”

“好在，我还有预留的种子。”云夙的这句话，又让她燃起了一些希望。

“为什么？”持盈困惑地问。从一见到持无错开始，她就觉得爹对云夙好像充满了莫名的敌意。若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这些敌意呢？

云夙疑惑地看着持盈，持盈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持无错。她总觉得持无错这番话好像有很多深意，但却又不知道这番深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持盈逃出那古怪的密室，方向感很差的她，多亏了小闪电她才走出了暗室四周古怪的树林，走出树林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未远离锦阳城，因为她看见了熟悉的建筑与大街，甚至看见糊涂居。

“吱吱……吱吱……”小闪电用小肉爪子拍着她的脸，持盈努力地睁开眼，竟发现口中含着半只鸡腿。

“云儿——”持黛闻讯，也赶了过来，只是哪里还有什么云儿。她面若死灰地看着乱七八糟的的贺兰府，颓丧地坐在了石凳上。

“公子说了，他来与不来，都一样的。”老妇人轻蔑地看了一眼持黛，催促道：“您？还等？”

云夙惊讶地问：“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

小闪电什么都不管，只顾咬着包子。看着这个吃货，持盈绝望了。看来这社会连动物都靠不住。

持盈恼羞成怒，大声质问父亲：“爹，你一年不过三五日在家，我受人欺侮时你不在，我伤心痛苦时你也不在，现在我刚刚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喜欢的人，你就立即出来阻止，爹，你别说，这是在关心我。”

“云公子，好闲情，这个时间来喝酒吗？”一个两个都不辞而别，持盈心中那一腔无明业火正无处发泄呢。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她的犹豫弄砸了，她被这个神秘人带到这里，前途渺茫。她长叹一声，在石床上躺了下来。然后一闭眼，竟又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在一望无际的蓝色花海里，被一个俊朗的异族男人牵着手，那男人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就像之前看见的那个黑衣人。

“拿去。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哭成这样？”持盈从衣服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小铲子的手中。小铲子看着银子，又哭了，“小姐，其实我真的不是……”

“没有什么误会。只是不希望你住下来罢了。盈儿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我不想你整天跟在她身边，影响了她的终身大事。”持无错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貌似很有道理。

男人走到她身边，却依然一声不吭。

小虎子与赵亮两人躲在门后，唉声叹气地讲着。持盈听得一头雾水，又莫名心惊，贺兰姿擎真的要娶莫云？想起那日他去送贺礼时说的话，她还真以为明兮说得对，他是激将法呢？怎么如今？

“盈儿，这次，我不会再轻易离开了。”他眉眼盈盈地看着持盈，像是某种承诺。

“小姐，你别想这么多了，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会儿——”

“真是没白养活你——”持盈吃完了鸡腿，体能似乎恢复了一些。于是她再次准备逃出去，而这一次，小闪电很明显小宇宙爆发，沿着石壁一个劲儿地往前猛蹿，持盈便七拐八拐地跟在它身后，终于跑到了一扇石门前。

小虎子灵机一动，大胆推测：“莫不是，姑太太在其中捣鬼？”

持无错一看持盈要跟云夙走，当即就火冒三丈了，厉喝道：“你站住。”

“总之，我现在不喜欢他，也不想嫁他了。”持盈拎着小铲子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所以，你没必要为这事儿内疚啊。”

听小铲子说他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持盈这心里竟顿时像是猫抓般。

“不过可惜，我们打烊了。”从始到终，持盈都没正眼瞧过云夙。

“各位客官，今儿是糊涂居的会员日，小女子特意从小凤楼来给各位客官助兴——”这是黄莺。

持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她便装成个叫花子，一路跟着那花轿，直到它进了贺兰府，好家伙花轿一进贺兰府，贺兰府的大门就哐当一声关了个死紧。持盈纳罕地站在外头，心想这看上去不像是娶亲，倒像是要杀人灭口啊，贺兰姿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徘徊了好半天，她才索然离去。不管如何，贺兰姿擎娶了别人是真。强忍心中那份莫名失落，她回到了糊涂居。

持无错扫了一眼云夙，那眼神可是结结实实地犀利啊。

“受谁之托？”持盈追问。

持盈看着持黛，满是笃定。

“笨蛋！”持盈将她拉出来，“我什么时候要非他不嫁了？”

“听管家说是回京，可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因为他们好像再也不会回来的样子——”小铲子严肃地说：“所有当初他们带来的东西都不见了。”

“没事，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持盈摸着她的小脑瓜，又拿出手绢帮她擦眼泪，“谁敢欺负我的丫头，是不是活腻了？说出来是谁，本小姐帮你教训她。”持盈很硬气地说。

持盈双手抱肩，想了想：“可以住我家，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帮我做生意，还有要在糊涂居帮忙。”持盈对云夙显然已经没有之前客气了，因为她知道对他客气不划算，谁知道他哪天又消失了。管他是什么来历，什么背景，只要有利可图，就把他充分利用起来。没想到，云夙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

“这里是出口？”持盈激动地四处寻找机关，结果没找到。小闪电跳到她肩上，吱吱叫了两声，似乎是很得意，然后后退猛地一蹬直蹿到了石门中央，用小肉爪子狠狠地按了一下石门中央那只兽眼，于是芝麻开门了。

小铲子一见持盈，赶紧挤出一个微笑来。“小姐，对不起，吵醒你了。”

“不是最好。反正，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他。”这一次，他说得越发武断起来。

“就是他？样子倒是不错，只是看上去太文弱了，不可靠。”持无错白了云夙一眼，莫名其妙的就把他否定了。云夙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不得地想难道自己看上去真的有那么文弱？

“妈妈莫急，这就来。”持黛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扶出来，送上了花轿。

“爹，”持盈想回应一下他的热情，立即反手抱住了他的双臂，谁曾想，他却条件反射地跳开了。持盈莫名地看着他，疑惑地问：“爹，你是不是不舒服？”

持盈看他行事冷漠，少言寡语，料定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于是就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你知道？”持黛的声音里又似乎充满了希望。

小闪电急得吱吱乱叫，甚至爬到了持盈身上，去抓她的头发。

持无错强忍痛苦地笑道：“是有些不舒服，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乖女儿，阿爹这一路走来可是听了你不少传闻，还听说你要嫁人，爹爹这才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女儿，我的闲婿呢？”他老人家满院子的乱瞟，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云夙身上，云夙一笑，彬彬有礼地给他鞠了一躬：“晚辈，见过持老爷。”

“我不会多说的。饿了就吃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放在了她身侧。

持盈无动于衷地盯着地面，其实玛瑙果被毁她基本上已经锁定了凶手。因为当初她允若贺兰姿擎，等玛瑙果长好了就答应他的要求。不过就算这看似非常幼稚的承诺，也完全可以让一些人不安，比如当时急着要把女儿嫁给贺兰姿擎的姑妈。持盈做事的原则向来简单，那就是恩怨分明，姑妈做的这件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黑衣男子没回答她的话，转而问：“你睡了一天一夜了，饿不饿？”低沉的语气里有隐忍的关切。持盈心想，看来他的确不像是想伤害她。

“年轻人，我的女儿偏偏不能嫁给荣华富贵，我只要她今生平凡快乐。”持无错讽刺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

“我看八成是姑太太挟持了小姐，强逼贺兰公子娶她女儿。”众人听完小虎子的分析立即就义愤填膺了。

见她终于缓和了语气，云夙也微微松了口气。明兮紧绷的神经也松驰了下来，忍不住地说：“云公子，你跟小姐种的玛瑙果全被人家毁掉了。”

原本情绪不佳的持盈，竟被她这么一哭，哭得心酸不已。虽然无故穿越到这个倒霉的时空，她变得又丑又矮，可你看，还是有这么多人为她着想。

失去了主人的贺兰府，门庭大开。没头苍蝇似地的丫鬟，卷着铺盖包裹，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里。持盈看着院子里那已经快败落的木香花架，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贺兰姿擎匆匆离去呢？他的离开一如当初温故在玄思洞，毫无预兆。温故留给她的是一件衣服，而他贺兰姿擎留给她的，只有一只昙花玉簪。贺兰姿擎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