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螳螂捕蝉（1/2）

新来的这个叫莺歌的，是家生子，模样长得颇清秀，最难得的是举止作派不同寻常，规矩似是比晨露和秋离这两个多年的丫鬟还要好，说话慢声细语的，瞧着就与旁人不同。

芒种想到了晓月提的大老爷院子里死的桐歌，晓月的语气好似是芒种应该认得她，可是芒种想来想去想不起这个人，当时为了不露破绽，她没有问桐歌是谁……

莺歌跟芒种住一个屋，芒种将听蝉的床铺指给她，“这床是听蝉的，她原先的被褥被钱妈妈拿走了，你可有铺盖？”这就看出来院子里有人和无人的不同了，芒种来的时候全新的铺盖都是预备好的，看来当时是初妈妈发了话的缘故，按理以初妈妈的身份应是管着点墨居的，就算是她退到了小厨房，在点墨居说话一样是举足轻重。

“钱妈妈说让我去找秋离姐姐领，应是有份例的。”

“哦。”芒种点了点头，拿了晒了一整天的水，浇到了米兰上，这屋里就这点绿意，芒种再怎么样也是女孩，还是喜欢住的地方尽量舒适的。

莺歌瞧着芒种欲言又止，芒种察觉了也没说什么，她虽说要全面掌握胡家的情形，可也没无聊到连一个小丫鬟心里怎么想的是何来历都要搞清楚，她只需要搞清……“你睡觉怕不怕动静？”

莺歌摇了摇头，“我娘说我睡觉沉得很，若是睡熟了把我扔出去都不知道，不像我姐姐……”她说到这儿低下了头，“我姐姐是伺候大老爷的，可惜病死了。”

原来死了的桐歌真跟她有关系，可如果桐歌是家生子，怎么会就到了大老爷的院子呢？晓月又为什么以为自己会认得桐歌呢？

“哦。”

“芒种姐，你不认得我了？”

“啊？”

莺歌握了芒种的手，“你真不认得我了？我家住胡府后街，黄牙婆家离我家隔了一条巷子，我娘与她最好了，她能走通胡家的路子，还是我娘引的路呢，我娘去找黄牙婆唠嗑的时候，虽说总是带着我姐姐，可也是带过我一两回的，你还指点过我绣花呢。”

芒种愣住了，她能回忆起的都是关于“芒种”的大事，走马观花跟看电影也差不多了，还是颇无聊的电影，莺歌姐妹估么“芒种”印象也不那么深了，“我那时病着，再说妹妹大了，不敢认了。”

莺歌低下头，“你那时的确是病得不轻，我与你说了胡家的事，你针都拿不住了……”

芒种想了想，果然忆起了这件事，“芒种”初到黄家的时候只是每日郁郁吃不下饭，从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薛家神绣未来继承人，到家破人亡，自己被典卖给了牙婆，落差岂止是天地，可真正让她病重的却是有一日黄牙婆让自己陪着一对姐妹玩，其中的一个拿了荷包出来绣，芒种忍不住指点了她两句，那个做妹妹的便说了，“姐姐真是好手艺，定能被胡家挑去，我是胡家的家生子，也必是要进府的，日后咱们若能在一处就好了。”

“胡家？哪个胡家？”芒种声音颤抖地问。

“就是织造府总管事胡家啊……”

薛家就是被胡家害得家破人亡，她自云端坠下，受尽苦楚，最后却要到胡家为奴为婢……芒种当日便病了……

“原是妹妹，妹妹可会错针绣了？”

“原是会的，后来我姐姐进了府，我娘每日与我爹吵闹，我也没心思做绣活了，我姐没了之后，我娘闹得更厉害了，拿菜刀把我爹赶了出去，说是他若是敢再回家，她就在他饭里下砒霜毒死他，半夜趁他睡觉砍死他……后来闹得不像样了，府里的管事做主，让我爹去乡下了。”

看来桐歌去大老爷的院子是这两姐妹爹的主意，芒种原想不通为何有这样狠心的爹，想想大老爷对身边爱婢的家人都给厚赏，便是日后送走了，也是会封一封极大的嫁妆银也就明白了，这世上总有人爱钱多过爱女儿。

“你到三爷院里，也是你娘安排的？”

“我娘拿了银子去求了钱妈妈，钱妈妈满口的应了，二太太也说……哦，太太也说我们母女怪可怜见儿的，就让我进府了。”

芒种点了点头，原是如此……“今个儿你头一天来，且在屋里梳洗收拾吧，明日我带着你干活。”

莺歌点了点头，芒种姐似是与在府外的时候不同了，在府外时的芒种姐眼睛总是红红的，身上像是被谁抽了筋一样，软塌塌的没有一丝力气，现在的芒种姐却是健康活泼极为俏皮……

想来……三爷院子里的日子，是不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