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宫变(2/2)
太后似乎习惯了弒樱的不冷不热,看了纸上的内容后,连忙点点头:“好的,哀家记住了!”
聂欢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提醒道:“太后,刚刚进入宫门时,发现守卫并非绝尘!”
慈爱的表情瞬间消失在太后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当权者的狠辣。
“陛下还未入陵,这帮人就迫不及待了!”
看着太后突变的脸色,聂欢一震:“难不成要宫变?”
太后见弒樱在,不好解释,便推脱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大局还未安定,量他们也闹不出什么来的!哀家先出去,释心就交给你们了!”
太后将一干御医全部带走,门口的守卫也减了半。
见太后走远,聂欢急忙扑到释心床边,仰着头看着上方男子:“他的武功能恢复吗?”
释心脸色好苍白,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双手无力的搭在床的两边,虽然已经不再流血,可看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针在刺痛着。
弒樱见门口不再有人,便开口说道:“断他经脉的人手下留情!”
聂欢大喜:“真的吗?”
弒樱点点头,对聂欢道:“扶他起来,我现在要帮他引出蛊虫!”
原来弒樱偷偷离去,是为了帮释心找解药去了。可聂欢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何弒樱当初以师傅的身份阻止释心向他求助。
“你是不是想问,那天晚上我为何要阻止你去找我?”
“嗯!”乖顺的点点头。
“当时我身份尴尬,与南遥皇帝的契约还未履行完毕,不想节外生枝,却没料到,南遥皇帝居然先对我动了戒心!”
聂欢大惊:“你知道流云他……”
弒樱嗤笑一声,眼底尽是数不尽的孤傲:“若这点都看不出来,我早已经死了千八百遍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瓶子,推开茅塞,里面竟爬出一只手指那么粗的虫子,那虫子生的很奇怪,全身乳白色,只有头顶是红色的,好像顶了一颗红豆。
聂欢看的心头发毛:“这就是解药吗?”
弒樱没搭腔,将虫子用银针挑着,放在释心的胸口,然后又洒了些黑色的粉末在它身上,不一会,那虫子居然浑身冒烟,聂欢很快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连忙捂住鼻子:“这味道……”
弒樱巍然不动的站在释心床边道:“这是为了引出释心体内的蛊虫!”
苗疆蛊术大多以雌雄两只虫炼成的,一般以雄虫入人体,解药便在雌虫身上。
果不其然,释心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里竟然付出一只虫子的形状,慢吞吞的在他皮肤下蠕动着。
弒樱连忙掏出一把刀,在释心的手腕处开了一道极小的口子,那刀很锋利,滑过皮肤居然没有流血。
雄虫顺着味道慢慢朝伤口的方向移动,果然,没过一会便看见一只头顶着一颗蓝色豆子的脑袋伸出来。弒樱眼疾手快,执起银针刺穿虫子的脑袋,用力将它从释心的皮肤里拽了重来。
而那只用来引路的雌虫也在下一刻被弒樱以内力震死。
“他醒来的时候,把这瓶药喂他服下!”
“你去哪?”
弒樱抖了抖衣袍道:“我去休息!”
夜深了,今夜是皇帝的头七,所有跟皇帝有关系的人都去宝华殿守灵了,这里反倒变得冷冷清清的。
释心被手腕上的刺痒弄醒,可眼皮却如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身旁走动,却看不清楚那人是谁。
心里想着若是坏人,自己此刻也算完蛋了。
“释心……”聂欢伏在他床边,小声唤道。
欢欢?释心忽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用力一瞪,眼皮豁然张开,聂欢担忧的样子一下子映入他眼睛里。
“释心你醒了!”聂欢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天知道这几个时辰她是怎么过来的,弒樱虽然说没事了,可是释心总昏迷不醒,担心他会一直这么睡下去,如今悬起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摩罗释心动了动手腕,俊俏的眉峰拧成一团,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虽然没有痛的感觉,但他晓得,只怕以后再也使用不了武功了,拧紧的眉松弛下来,他别过头,难过道:“欢欢,我武功被废了!”
聂欢心头一颤,连忙安慰道:“你放心,有你师兄在,他不会让你变成个废物的!”
摩罗释心闭上眼睛:“我是被人弄断了经脉!”
“谁说的,还有一根没断呢!”
“嗯?”释心豁然来了精神。
聂欢把弒樱之前跟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释心的表情瞬间千百万化,一会开心一会怀疑,一会难过一会懊恼。看的聂欢分外焦急,是不是大起大落间隔时间太短,导致他精神有些分裂啊?
……
一晃七天过去了,弒樱的药此刻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旁人半月才能修养好的身子,释心居然只用了七天便好了,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孱弱,可比起七天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自从那一夜之后,弒樱便不再露面,聂欢知道,他这是要避嫌,不光为自己,还为了释心。
太后一次也没有来过,倒是差人过来送了不少好东西,可释心一口也没动。
“释心,你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你可以离开这个院子了!”聂欢小声提醒道。
出乎意料的是,释心并未露出雀跃的表情,这要换做以前,他早就跳墙跑了。
这几天释心明显安静许多,也说话,不过内容却简短的很,聂欢很是不放心,试着跟他逗乐,哄他说话,得到的结果却不是很乐观。
释心看了看聂欢,清澈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悸动:“欢欢,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呃?”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释心道:“逍遥谷我回不去了!”
“那你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啊!”
释心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与太后居然如出一辙。
“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他低头看了看已经结痂的疤痕,永远忘不掉自己武功被废时的痛楚,每一下都像要了他的命一般。这痛楚,却也不能白白受着。
曹丞相,曹贵妃……这两个人他一个也不想放过。
聂欢看到了释心眼中的不甘心与报复,他本就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如今受了这么大的罪,岂会说算就算呢?
“你想怎么办?”
“我想做皇帝!”释心忽然转头,冷静的看着她:“我现在才晓得,武功再厉害,杀人也不过耳耳,若是用权利杀人,那才叫痛快!”
“释心……”
“欢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打断聂欢的话,他慢慢的从床上站起来,望着窗外阴霾的天气道:“有些事,不是你不想,便可以不做的。我如今要恢复武功还需要点时间,这期间若有人想害我,我必死无疑!”
“我可以保护你!”聂欢道。
释心摇摇头:“你保护的了我一时,可能保护我一世?”
聂欢怔住了,这世上有谁可以保护一个人一生一世呢?父母,兄弟?姐妹?还是朋友?都没有,连她都不敢说,释心,我能保护你一生一世。
“你决定了吗?”犹豫再三,释心还是踏上了一条她不愿意看到的道路,这也许就是宿命吧。可不管怎么样,作为她来说,若释心决定了,她便全心全意的帮他就是了。
“决定了!”释心坚决的点头,神色凌然道:“今日之我,已非昨日!”
所有人都是被逼出来的,释心也不例外,喜欢自由的他,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逼上了绝路。
……
皇帝下葬,释心破天荒的出来见人,誉浅看见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眼神微微一暗,似乎觉得蹊跷。
该隐则很正常,前来关心几句。
太后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并未多说什么。倒是曹丞相与曹贵妃脸色煞白,似乎没料到前几日还一副快要死的释心,今日竟能跟正常人一样站起来了。
聂欢以太傅身份跟随左右,在与誉浅打了个照面,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誉浅收拢了以往的玩世不恭,他深深的望了一眼聂欢,便别开眼。
殉葬妃嫔一路哭泣着跟随着皇帝棺木上路,公主皇子们站在两旁跪着,大臣们则跪在这些皇嗣的后面。
场面十分壮观,纸钱如漫天雪花般抛洒下来,面前的路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的云彩十分压抑,好像翻滚的开水。
该隐哭的最为伤心,在释心来之前,皇帝最宠爱的是他。
“父皇,你放心,儿臣一定极尽所能保家卫国,不让大曜的领土被人侵占一丝一毫!”
誉浅在旁淡淡道:“三弟,父王一定会成全你的!”
该隐抽噎着点点头。
摩罗释心腰背挺直的跪在那,双眼一直追随着渐渐远离自己的棺木。心头传来一阵酸楚,他用力的憋住眼泪,可是却憋不住回忆。
某年某月
“你说你是我父亲,可有什么证据?”
“呵呵呵,你是朕的儿子,哪里还要证据!”
“要证据,我只晓得从小被师傅收养,他可从来没说过我有父亲!若是我随便认了,那不是便宜你了!”
“这倒是,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朕的儿子呢?”
“……好像是哦!”
慈爱的手抚摸着他的头,皇帝忽然掏出一面镜子来,把释心拉到身边,两张脸挤在一面镜子里,皇帝指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影道:“你看,朕与你像不像?”
释心转过头,鄙夷的看着他:“我可没你那么老!”
“……”
陵墓发出轰隆的声音,一块巨大的石板阻隔了一切。
哀伤的气氛在陵墓关闭的那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太后与曹贵妃,曹丞相与聂欢对望,释心与誉浅,三人皆是仇恨的对视,聂欢还好,看曹丞相的脸就如同看一张快要掉下来的皮,而曹丞相却恨不得把聂欢看出一个洞来。
“我们走着瞧了!”曹贵妃斜了斜嘴角,率先离去。
……
接下来的时间是紧迫而又刺激的,大曜不能群龙无首,太后一届女流,不可能永远掌控大权。曹丞相带领百官在金銮殿上谏言,要尽快拥护储君上位。
百官中有不少人受过曹丞相的恩惠,自然举荐曹丞相中意的人,那便是誉浅。
而释心的支持者只有太后这一拨。
凯旋侯邢浩宇保持中立态度。
情况一度出现白热化。
弒樱想要取回三年前崆峒山的协议书,可是大曜没有立国君,谁也没有权利这样做,所以他被迫留在大曜。
聂欢愁眉不展,若释心曾经没有做过那么多过分事,也还说得过去。可现在朝上朝下都拿释心到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太后即便有些势力,也敌不过大家心里的抵触。
“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你!”聂欢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
“谁?”
“凯旋侯邢浩宇!”聂欢一字一句的道。
“他?”释心明显不想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永远记得欢欢为他伤心流泪的样子,这样的坏蛋他不屑他的帮助。
聂欢沉静道:“邢浩宇虽然只是一个侯爷,可他手里拥有大曜的兵符,曹丞相现在按兵不动,肯定是想拉拢他!若这个时候邢浩宇归了曹丞相麾下,大局便难以更改!”
释心低头想了想:“此事的确很难办!”
“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前头拉拢邢浩宇!”聂欢斩钉截铁说道。
“可是邢浩宇并不是好拉拢的!”
聂欢嗤笑:“谁说的!”
“你有办法?”
“当然!”聂欢笑的极为阴险。
当年为烈焰城降雨,她曾向邢浩宇提过三个要求,第一,给她十万两黄金,第二,给她自由,第三条还未想好,所以并未兑现。
本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此时释心需要邢浩宇的帮助,她不得不这么做。也是,时隔三年,她也该索回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
邢浩宇府中遭逢大火,府邸连番整修,才勉强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不过修的再像,也敌不过时间的摧残,以前残留的东西终将变得面目全非,比如说面前这座金山,大火过后,金山融化,变成一滩水铺在石子上,外人道,侯府奢靡,铺地的石子竟用金子所制。
邢浩宇不屑解释,自从侯府重建之后,他处理完公事便会来到这片金色的石子路上来回走走。
时而言语,时而沉默。旁人只以为侯爷忧国忧民,只有李峻晓得,侯爷其实是在思念一个人。
邢浩宇改变了很多,眼前总是冷酷的让人难以亲近,如今比以前更加冷酷,但是却多了一丝人情味,他会发呆,会黯然,会微笑,虽然笑容很短暂,但李峻知道,侯爷一定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这一夜,邢浩宇又是一人来到铺满金子的石子路,李峻站在旁边道:“侯爷,小公子一直哭闹,夫人差人送信过来,让您过去一趟!”
“把少爷接过来!”邢浩宇冷冷道。
宋倩儿的伎俩就这么几样,利用儿子引他过去,思思已经离开了,他现在对任何女人都没有丝毫兴趣,若不是看在她是儿子母亲的份上,他绝不会理会她一分。
李峻连忙领命,前去接刑天过来。
没一会,哭的满眼红肿的刑天飞扑到邢浩宇腿上:“父亲,娘亲又骂我了!”
邢浩宇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蹲下抱住孩子的身体,虽然不喜欢孩子的娘亲,但孩子是无罪的。邢浩宇有些愧疚,这些年来一直忙于自己的事业,却从未关心过儿子,让他白白受宋倩儿的欺凌。
“骂你什么了?”
“她说我没用!父亲,你是不是不爱娘亲呢?”
邢浩宇垂目,他不该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可他觉得有件事有必要让孩子知道。
“父亲娶你娘亲,是被人所迫,并非自愿,若你长大了,千万不要同父亲这般被人左右!”
刑天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忽然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金色石子,仰着好看的脸蛋问道:“父亲,你的意中人是不是黄金啊?”
李峻在旁偷偷的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小少爷,你错了,侯爷并非喜欢黄金,而是侯爷中意的那个人喜欢金子罢了!
邢浩宇笑了起来,俊颜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他望了一眼脚下的金子道:“这是父亲送给那个人的礼物!可她却没有来得及全部拿走!”
刑天露出狭促的神色来:“这石子全部抠出来很费事的!”
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想到,那你就太小看那个人了。
回想某人曾经不舍昼夜的用刀砍金子的样子,邢浩宇笑容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思思,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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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万字兑现了啊!呕心沥血的写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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