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第六十一章

梅州城的风波因为陈家的衰败而平息了下来，比起另两家的沉默，梅家成了这次风波当之无愧的大赢家。而白锦陌这三个字已经成为这里所有人都熟知的名字！

梅家

白锦陌带着红枝来到了老夫人那里，再次见面老夫人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再如曾经那般嚣张跋扈，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该有的疲惫和沧桑！

白锦陌将主母的令牌递过去：“多谢老夫人愿意借给我，现在物归原主！”

红枝这才知道原来那天白锦陌消失是去找老夫人借令牌了，不由得对自家小姐的佩服更上一层楼，能在老夫人的手里借到东西，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况且她借的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老夫人沉沉了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许久才声音疲惫的开口：“我都一把年纪了，抓着它还有什么用？既然已经给你了，那你就好好收着吧！”

言下之意是承认她的身份了，白锦陌有些意外的看着老夫人，但是却没有拒绝，如果她要站稳现在的位置，这令牌必不可少。

“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疲惫的挥挥手：“你下去吧！”

白锦陌带着红枝离开，王雨柔艳丽的衣角从一旁飘了出来，不满的看着老夫人：“您真的准备让她当梅家的主母么？”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莫非你还有这个能力不成？”

王雨柔噤了声，但是眼中写满了不甘！她虽然是小家之女，但是自认没有什么比不上白锦陌，她除了会做生意之外，其他的那点比得上她，她乖巧的侍奉老夫人那么久，为什么老夫人最后还是选择了白锦陌？

手中的丝绸手绢被她生生的缴成了一团，涂满丹寇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也不自知！

杨家

杨老爷子人脉广，经过多番打听，终于打听出了点消息，虽然不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跟白家一定有关系，杨宇东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白锦陌。

他记得那天在陈家的时候白锦陌突然从宴会上消失，后来陈景云也消失了，开始的时候他没怎么去在意，但是就在前些日子他去看了眼陈景云，陈景云告诉他，他曾经试图奸污白锦陌，最后被白锦陌逃了，这次肯定是她的报复！

在梅州城四大家族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县老爷和商会的会长都是看着四大家族的脸色行事的，而这次县老爷居然如此的反常，不但不收陈家的钱财，还非常果决的拍板钉钉要陈景云的命，这件事情一看就有蹊跷！

县老爷的性子他们早就摸透了，有财就贪是他的本性，不然陈景云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还安安稳稳的活着？那么这件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上面的人施压，而在这和梅州城跟陈景云有仇，又有本事压在县老爷之上的，那就只有白锦陌了！

杨宇东猛然想起自己曾经也绑架过白锦陌，虽然没有真正的做什么，但是他却是又意图那么对她……这样想着杨宇东顿时坐不住了，万一…万一白锦陌下一个要报复的是他…。脑海中飘过陈景云断了双手被关在监牢的样子，顿时全身的血液就凝聚，不，他不要变成那样……

经过半天的恐惧思想挣扎，杨宇东终于决定——先下手为强！当然要杀了白锦陌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她有把柄落在他的手里，而且还必须是让她不敢说不敢反抗的把柄！

王雨柔心情烦躁，刚好自己的胭脂用完了，借着这个机会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她刚走出胭脂铺子不远，三个男人就将她围住，王雨柔心中一下子慌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夫人，我们家少爷有情！”

王雨柔被带到了偏远的巷子里一处小院子，进门的第一眼就惊了：“是你？”

杨宇东轻笑：“是我！没想到吧！”

王雨柔捏紧了帕子：“你把我带来这里想做什么？”

按照以前杨宇东的性格定是要好好调戏一番，但是现在他没那心情：“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王雨柔猛摇头：“我不要！放我离开！”

杨宇东阴沉着脸笑道：“那天晚上都可以做交易，为何现在不行？”

王雨柔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心里顿时一阵恶心，她看见柳凤儿的腿大惊，然后她就看见杨宇东从草地上赤身**的站了起来，看见是她，竟然一点不惊慌的光着身子走过来，淫邪的将她跟她的丫鬟抱住，威胁她不准将他说出去，否则就说她王雨柔是杨宇东玩过的破鞋，她早就被那个场景吓住了，愣愣的点头答应，直到回到房间才反应过来，然后是一阵狂吐！

那夜简直是她的噩梦，况且那哪里是交易？分明就是**裸的威胁！

杨宇东很满意她的反应，这才说自己找她的目的：“明晚，我要你缠住梅傲雪，然后想办法支走那个叫红枝的丫鬟，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这么明显的用意王雨柔怎么听不出来：“你要对付白锦陌？”

“你有意见？”杨宇东冷笑：“白锦陌现在是梅家的当家主母，有她在一天，你永远都只可能是梅傲雪的一个妾！你说若是白锦陌不见了……当下梅家又需要一个当家主母，老夫人已经年事已高，你说……”

杨宇东没有说明，但是意思是个人都猜得出来，更何况一直觊觎着那个位置的王雨柔？她低头似是在挣扎，但是不到片刻，她猛的抬头，声音非常干脆：“好！但是希望你能保证我再也见不到白锦陌！”

杨宇东邪笑：“一定！”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王雨柔满意的笑了，那眼中仿佛已经看见白锦陌消失自己坐上主母之位的时候！

看着王雨柔高傲离去的背影，杨宇东不屑的‘哧’了一声：“愚蠢的女人！”

白锦陌回来拿了东西准备去一趟店铺，正巧在门口与王雨柔撞上，意外的没有被王雨柔挑衅，却见她一副得意高傲的样子从她身边经过，步伐都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红枝顿时不满了：“小妾见了主母居然还敢这么趾高气昂，这到底是哪家的规矩？”

白锦陌倒是不在意：“算了，由她去吧！”何必跟这些女人去挣个什么高低？

红枝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小姐，恨铁不成钢的长长叹了口气：“小姐啊！你现在可是当家主母哎！你能不能把做生意的气势搬一点回来呢？”

白锦陌故作无辜的看着她：“红枝啊！我看你管家立规矩很在行，要不我让你当管家吧？”

红枝苦脸：“别！小姐还是饶了我吧！我还是喜欢跟在小姐身边！”

“那你还说不说？”

红枝捂嘴猛摇头，打死她也不说，她才不要炮回梅家当什么管家呢！白锦陌见她‘老实’了，这才不再逗弄她！

——

其实恰如杨宇东所想，白锦陌的下一个目的就是他，不过白锦陌并没有打算立刻动手，做什么事情，最忌讳的就是急躁，若是她现在立刻对杨家出手，必定会露出端倪，这对她的名声不好，她更喜欢等待时机，在必要的时候一击必中，而且还能独善其身，这样不就是两全其美？

而她虽然恨他们，但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她并没有想过靠自己的手去杀一个人，陈景云虽然是死刑，但是那是他罪有应得，她不过推了一把，不算是她的意思，所以就算她要对谁出手，最严重亦不过是让对方身败名裂而已。

这样的事情比起死亡，她见得多了！而杨宇东他们应该庆幸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没有金融股市，不然她早就让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梅州城现在是梅家一家独大，因着白锦陌的身份，县老爷也站在他们这边，所以不至于树大招风被人打压，而白锦陌的合同计划一路实施下去为她赢得了不少的口碑，白锦陌现在的名声早就凌驾于梅家之上了。

当然，因着这次的事件梅家得了好处，而白锦陌跟他们几人的工作量却越来越大，虽然布匹的生产问题解决了，但是销售却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马帮一年两次，白锦陌可不会看着这些人吃饭，但是现在生产出来的衣服已经堆积成山，她必须立刻找到销售的渠道，不然那可就成了她人生的一大笑话了！

红枝为白锦陌冲了茶进来，看见白锦陌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顿时又是一阵心疼：“小姐！想不出来的话就休息一下吧！我做了些鲜花糕点，吃点填填肚子，这样才有精神思考啊！”

白锦陌闻言心中暖暖的，在自己最疲惫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没有比这更贴心的了，她开始有一些理解为什么那些老板会喜欢上身边的秘书，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是女人！

起身洗了洗手，端起茶杯，揭开杯盖一抹桂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据说桂花可以除口臭，红枝怕她熬夜上火，每天都会备上一杯；捻了快糕点放进口里，满口香甜，还有玫瑰花的味道。

“红枝！你的手艺越来越好，都把我的嘴养刁了，要是哪天你不在我身边，我可怎么办啊？”

红枝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前些日子还说着要让我自己去掌店来着，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所以还是留我在身边侍奉小姐吧！”

白锦陌浅笑不语，以前在二十一世纪，一个人拼搏也没觉得什么，倒是来了这里，被红枝照顾习惯了，若是真的只留下她一个人，她恐怕还真的不习惯！人啊！果然娇惯不得！

回过神来，白锦陌这才发现有个早该出现的人还没回来：“傲雪今天去哪儿了？”

若是以前，梅傲雪三天两头消失一下她不会去问，但是这些日子他一直粘着她，突然间不见了，所以才奇怪的问了一句。

“听说是被老夫人叫去了，老夫人今天让厨房做了好些菜，想来是想跟四少爷祖孙俩好好聚聚！”

白锦陌点点头表示理解，老夫人有多疼傲雪她再清楚不过，前些日子因为她祖孙俩才闹不和，还有那柳凤儿，不过如今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老夫人想跟傲雪和好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的膝下就只有傲雪这么一个孙子！

吃完东西，白锦陌准备再写一下计划，突然房间的门被人撞开，方子言一身狼狈，脸上无比着急：“夫人不好了，店铺失火了！”

“什么？”白锦陌大惊，手边的墨砚被打翻，一个桌面的纸张都被弄脏，也毁了她写了一天的计划，不过现在她那里还顾得上这些。

方子言猛的喘口气道：“半刻钟前，店铺突然烧了起来，我已经叫了所有人去救火，所有的伙计都去了，二老爷说火势蹊跷，让我立刻来通知夫人！”

白锦陌立刻起身出门：“走，我们立刻去看看！”

红枝知道自己去也没有，拿了件薄薄的披风给白锦陌披上：“一切小心！”

“嗯！”

当白锦陌赶到店铺的时候，这梅家百年的老铺子已经完全淹没在了火海之中，几百个伙计街坊努力的泼水也阻止不了这熊熊烈火，前方一片灼热火海，而白锦陌的心却仿佛坠入了极地冰窖！

怎么会……这样？

梅严章看见了白锦陌，一脸汗水的跑过来，脸上是悲伤到想哭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了……不止主店铺，还有其他几个店铺同时起火，我们梅家……毁于一旦了……”

如果是一般的女子听到这个消息，恐怕早就晕倒了，而白锦陌没有，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就那么站着，无数伙计在她眼前来来回回的晃动，她都仿佛看不见一般，在她眼中只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有那在大火中不断坍塌倒下的房屋！

一个晚上，整整燃烧了一个晚上所有的伙计都累趴在这里了，可是那百年的建筑还是没有救回来，而白锦陌就那么站着，亲眼看着那铺子在她的面前燃烧殆尽。

“夫人！夫人您说话啊！夫人，您不要吓我！我求您了夫人，我求求你说一句话啊！”

方子言站在白锦陌的身前，堂堂七尺男儿却哭得一脸泪痕，他以前以为一个人最悲伤的情绪就是哭到心碎，可是这一夜他终于知道，原来一个人悲伤至极，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

白锦陌没有哭，没有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可是他却仿佛能看见她的心在流血！

从白锦陌接过梅家的第一天开始，她所付出的的努力和心血他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等她好不容易把梅家撑起来之后，她却亲眼看着它付之一炬，他看着都心疼，更何况白锦陌！

“夫人……我方子言求你了！”方子言跪在白锦陌的面前，一个一个头磕在地上，血泪和成了一片：“夫人，我求求你说句话，我求你了！梅家还需要你啊！”

方子言一声一声‘咚咚’的磕在地上，让旁边观看的伙计都忍不住动容，而方子言的心痛他们亦能感同身受，梅家对他们来说早就不是一份工作这么简单，而是一生的归宿，而白锦陌则是他们心中最认可的当家！

“夫人！夫人！”

一声声呼喊响彻天际，似是那悲伤的声音惊动了上苍，秘密的雨点打了下来，打在所有人的脸上身上，但是他们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看着那个静立在风雨中，仿佛雕像一般的女子。

终于，白锦陌动了，她微微仰起头，碎碎的雨滴打在她的脸上，她浅浅的勾起唇角，却是无比的嘲讽：“老天爷，你是存心玩我么？”

许久，她的脚步动了，可是却因为站了一夜，整个身子朝前倒去，若不是方子言眼疾手快扶住她，她真的倒下去了。

白锦陌看着方子言一脸血迹却笑得仿佛看见希望的样子，心中一痛，拿起衣摆，狠狠的一撕，将布条折叠，然后轻轻的系在方子言的额头上：“放心，我没事！”

那一瞬间，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有这一句话，他做的一切都值得！

“完了……梅家完了……”

白锦陌缓缓转头，只见梅严章跪在地上，双目赤红看着前方的废墟，那里是绝望和悲伤。

白锦陌走过去，轻轻弯腰将他扶起来：“二叔，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还活着，梅家就还有希望！”

梅严章呐呐的回神，经历这样的打击，他怎么可能还相信这样的话，可是这话是白锦陌说的，他不由得想要相信了！

白锦陌浅浅一笑放开他的手，然后走向一旁瘫坐在地的伙计，一个一个弯腰将他们扶起来，没有言语，没有安慰，只有浅浅的笑，一双冰冷瘦弱的手，可是白锦陌想表达的意思，他们却都懂了！

“夫人！”

“夫人！”

静得只听得见雨声的画面，一声声低低的呼唤，几百人，不管是伙计还是前来帮忙的街坊，白锦陌都无一例外一个个的扶起来，有自己站起来的，她也握握他们的手，然后给予一个浅浅的笑，那个小，谁都懂！莫名的让他们的心都暖了！

方子言看着白锦陌很多次身子摇晃，他想上前去扶住她，但是被她拒绝了，她那么倔强的走完了这几百人的面前，然后再一步步走向那废墟，一步步踏上那每日她都要走的高台，散步，其实真的不高，但是这一刻他们却蓦然的觉得，那是他们心中最高的位置。

白锦陌看着地下的人，她的目光平静，声音都如平常一般不曾颤抖，她说：“如果我说我白锦陌站在这里梅家就不会倒，你们信么？”

她说得非常的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落入众人的耳朵，笃定而坚信的语气，在这纷飞的大雨中，在这疲惫了一夜之后，在经历了一夜的绝望之后。

“我信！”

方子言第一个踏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三指并拢指天发誓：“我方子言用我的性命发誓，此生追随夫人，一起重建梅家，若有食言，我愿自刎与此地，与梅家同葬！”

“我们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