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七十九章（1/2）

秦二一直是个伺候人的，可没被人这般伺候过,只除了伤重的那回,有着那人照料于他。可那人未必能这般细着心,再者原先那人本就厌他，只是那回被凌霄伤得重了些，那人救了他,这才照料着他。

秦二心头明白着，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那人已是对他尽心了，不然他早就没了命。

在他身边伺候于他的丫鬟说那几人过两日就回来,现下已过去两日了，也不见有人来。

秦二端坐在镜前，望着镜中那张面，只觉这脸面没以往那般丑陋不堪。面色是还黝黑着，只是这眉眼这嘴皮子瞧着比以往顺眼，总是少了些什么。

以往这眼珠子一转悠或是一挑眉，面皮便扭曲了，嘴皮子一扯出笑来，那便是张下流痞子的恶样。丑陋得很，实在是看不得。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还是有些下流痞性，可还是褪去了些。

若是从前有这么两个娇柔的女子在他身边伺候，他不是动嘴就是动手了，总是安分不下来。

现今倒是收敛了些，不是他秦二不想那回事，只是他知自个儿这品性那人厌恶。若他真干了些什么，只怕那人会不饶他，又当他是个下作东西。

秦二寻思着这些，一时愣了神，待丫鬟唤他时，他才知丫鬟已为他束好了发。

他秦二确实生得俊俏，也没什么风流姿态，可今日这发髻梳得甚好。不止拢好了散乱的发丝，将正张面容都露了出来，这漆黑的发髻里还横插了一根碧绿通透的玉簪子。

秦二不禁抬起手摸了摸发髻，又摸了摸头上的玉簪，只觉这玉冰凉滑腻，细柔得很。

“公子可是不喜这簪子？”身边的丫鬟见他这般呆滞模样，便柔声问着。

秦二放下了手，嘴边稍稍扯出了点笑，说道：“甚好……甚好。”

那丫鬟见此，再道：“公子若要出去，还得多添件衣裳。”

话落，便吩咐另一丫鬟去拿衣裳。

秦二从未听人称他为公子，这几日两名丫鬟待他甚好，悉心照料他。总是公子公子地尊称他，不禁叫他有些飘飘然，心头又酥又软的，只盼着两名丫鬟多叫他几声公子。

待丫鬟拿来了狐裘，秦二一见那好看的皮缎子，就知这物是件好的。他秦二还伺候主子时只摸过这东西，可还没穿在身上过，哪里知它的好处？

今日走了运，得了它披在身上，自是觉着暖和无比。

原先秦二还怕这些金贵东西着了自个儿的身上，更是不能看，现下倒觉着自个儿是能看了些，总算是个人样了，没将那龌龊脏脏气息显出来。

秦二束好漆黑的发，身上着了贵气的衣，脚下踏着长靴，虽是还不习惯这些金贵东西。可也没表露出来，面上装作平静，跟着丫鬟一路行去。

他身上伤还未痊愈，行走间自然慢着脚步，两名丫鬟也陪着他，领着他在后院走走。

今日外头还是严寒，只是地上的积雪已扫尽，石板上只留着些湿漉漉的痕迹。

长风镖局颇大，走了半刻钟还未瞧尽后院，秦二便让丫鬟领着他到别处去转转。才过了长廊，走到了小路，忽听闻一些声响在远处，像是些舞刀弄剑之声。

秦二往前走了几步，远远地见着那空地上有人挥着大刀，有人耍着长枪，还有人扎着马步打着拳。

秦二不敢上前，就远远瞧着。

想必那儿是镖局中的武场，镖局中人均在此修炼武艺，强身健体。

武场空地上，那些兵器就在秦二眼前晃着，忽又想到去了灵山之后，那人若是教他武艺，他得先求一样兵器在手。

只是他秦二一耍不来枪，二练不好强劲的拳法，也不如那些个侠士能挥舞利剑，露一身风流姿态。

他秦二是个俗人，那些个精细锐利的兵器不适合他，他秦二只适合些粗糙东西。

秦二才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了丫鬟的柔声，说是前边来人了，像是总镖头。

秦二一听，晓得自个儿在此偷看别人练武，有些不好，自是转过了身子。换做以往他秦二岂能理会这些？看了便看了，他秦二本就是个宵小之辈，地痞小人。

但这儿是长风镖局，还得谨慎些，免得给那人丢了脸面。

秦二还痛着身，行走的慢，这会儿又被寒风冻了身，只好拉紧了身上狐裘。踩着湿漉漉的石板慢慢走着，也怪他出来的时辰太长，这时身上难受得紧，身上的伤痛如针刺一般。

这后便来了人他也不知，只听丫鬟远离了他几步，恭恭敬敬地尊称了一声总镖头。接着秦二就听了一声浑厚的话音传到了耳中。

既是遇到镖局中的总镖头，自是得上前去拜会。

秦二原先只会讨好主子，阿谀献媚，做一副奴才样儿。今日倒是没那么畏畏缩缩地，只那笑有些不好看。

总镖头不识秦二，然而听丫鬟的说道，才知他是巫重华带到此处养伤之人。也知了秦二身上的伤是何来由，只让秦二莫到处走动，该好生养伤。

言罢，总镖头踏步离去。

秦二望着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弟子，总觉方才有谁冷眼瞧了他，那视线如冰冷寒，直直地往他身上割刺。

可他巡视了几眼，硬是不知是谁这般望他。

夜里，丫鬟伺候了他喝药，而后为他更衣梳洗，再吹熄了火烛，退出了房门。

床榻里暖和着，房中还燃着檀香，淡淡的香味入了心脾，睡意便来了。

黑暗里，窗户作响，一道疾风蓦然袭来，吹拂了床帘飘动。

床榻里的男子睡得沉，来人离近了床边他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