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六十一章 送行（1/2）

秋日的早晨是凄清的、寒冷的，地点依旧是北京城郊的陶然亭。

天高云阔，朝阳挥洒着万道霞光。枫叶似火一般燃烧，银杏则如黄金般璀璨，经过一夜寒霜，掀珠带露，在朝阳下泛着五彩的光。一阵秋风吹过，无数叶片在风中打着旋儿，翩跹起舞，如夏日的蝶。枝叶瑟瑟摇动，时强时弱，似是唱着一曲秋歌。一弯溪水绕亭而过，水声潺潺，清冽的水中飘着点点叶片，引来无数鱼儿轻吻。

玉子与何诚一起躲在陶然亭边的一座冰冷山石后面。贼头贼脑地向陶然亭探望。

“怎么又是陶然亭？”玉子叹了口气说，“这个地方可不吉利。”

“什么？”何诚没听懂玉子的话，皱眉问道，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陶然亭里的动静。

“没什么。”玉子拍拍手上的灰，“起个大早把我拉到这么远的地方，你肯定璎珞今天会来吗？”

“秋菊告诉在下的。”何诚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通向陶然亭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今天是尚之信回广东的日子，朝中的大官们都来给他送行，特意请了珞儿来歌舞助兴。在下至今尚未有缘一睹珞儿姑娘的舞姿呢！”何诚说着，一脸贱兮兮的神往之情。

“希望璎珞会来吧，我也想见见这个仙女呢！”玉子手中摆弄着一棵枯草，打了个哈欠，抹了抹眼屎抱怨说：“这么一大早就把人家叫起来，正做美梦呢……”

此时，陶然亭里已经聚了十多个人，除了随从的下人之外，那四五个大官模样的人当中，玉子只认得尹德一个。还有一个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只见尹德今日穿了一件家常的深紫色长袍，上面绣了福寿图案，外加一件黑色貂毛镶边马甲，一个人正站在陶然亭猩红色的亭柱旁，望着外面怔怔地发呆。他眼光空洞无神，也不晓得在看什么，一张脸远远望去，似乎比从前瘦削了许多。玉子想起那天晚上遭遇尹德的情形，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即使受到了尹德如此对待，却对他还是恨不起来。

“原来尹德兄也为璎珞姑娘神魂颠倒啊，巴巴地站在那里等呢！”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皮色黝黑的大官说道，此人乃定南王孔有德之婿孙延龄，被封镇守广西将军，孔有德死后，代统孔有德旧部。孔有德乃明朝第一批降清将领，并在清朝开国事业中立下赫赫战功。此时孔有德已死，只留下一个嫡亲女儿孔四贞。孝庄太后“育之宫中，赐白金万，岁俸视郡主”，后许配给孔有德旧部孙龙之子，即孙延龄。孙延龄少年得志，夫凭妇贵，手握重兵，镇守广西。由于孔四贞与孝庄太后关系亲近，也时常进京问安。

尹德似乎没有听到孙延龄的话，依旧怔怔地站在那里，不回头，也不回话。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璎珞姑娘名满京城，又有谁能够免俗？”说话的正是镇海将军石廷柱的儿子华善，他明白尹德的处境，忙接过话来帮他圆场。这一次也是华善强邀尹德赴会，希望能够借璎珞转移尹德对施可歆的思念。华善又扭过头去对另外一个身材颀长，面目清秀的人说：“纳兰公子一会儿见到璎珞姑娘该会诗兴大发了，定会抢了我们众人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