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2）

在我怀你七个月时她们害我跌了一跤，以致你早产，差点活不下来，是你生父找了好些大夫才保住了你，我虽然不曾在意有无丈夫的宠爱，也不怎么看中这主母的地位，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我和我的儿子，于是警告了她们，我以为她们会收敛些，可我还是低估了她们的狠辣，从你几个月到你三岁，我不知有小心谨慎了多少倍才躲过了她们一次又一次的投毒，你还记不记的你五岁那年，我只是去老夫人那里请个安，可那天心里却怎么都觉得堵着有事，于是匆匆告别了老妇人，路过后花园就看见你一个人掉进了花园里的池子，那池子是不深，可你才五岁，足够溺死才这么小小身高的孩子了，我立马冲进池子把你救了出来，好在是夏天，池水并不冰凉，但你还是因为惊吓过度发烧烧了三天三夜，我太没用，我不能再让我的儿子一次次离阎王殿这么近，我真怕如果哪一天我没有保护好你怎么办，所以是我偷偷买通了大夫，让他说你有先天顽疾，然后故意再阿貉面前说我不要一个残缺的孩子，我知道阿貉心善，她一定不会容许一个母亲丢弃自己孩子的，后来我告诉她我会带你祈福，我也知道她担心我真的不要你，所以她一定会跟着我，你以为我把你一个人丢在了那寺里，你没看见，我是看到阿貉把你带回了方府才放心的离开，这么多年我不敢找你，也不跟阿貉来往就是怕被那两个平妻发现，但是如今我却不得不找回你了。”

方琉云听了这话，叫他还怎么恨得起自己的亲娘？她，原来没有这么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见方琉云一直沉默着，楚猸接着道：“孩子，你很聪明，这朝堂之事我不说你也应该看得明白，如今容家权倾朝野，身边又有不少走狗，明确表明立场跟随凤家皇室的便是方家与黄家，封家虽保持中立，但那两个平妻的父亲都是依靠着容霸才有的官位，阿貉是我唯一的好姐妹，如果容霸他反了朝廷，你以为他会如何对待从未支持过他的朝臣？方家也不似黄家，黄家先祖是与始祖皇帝打过天下的，与始祖皇帝是好兄弟，故有一只当年始祖皇帝钦此的影卫护黄氏一族的周全，而且黄家经常以本家财力救助百姓，在民间有很高的威望，到时就算容霸成功了他也不会动黄家，即使他想，以影卫的能力让黄家隐匿起来也是十分轻而易举的。可阿貉，方申的官位是靠自己的能力得来了，如今也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罢了，背后还无势力，若那两个平妻说动了凯昂，我的处境自不必说，定然雪上加霜，而阿貉一家……阿貉与我自小一同长大，自我们的母亲死后更是互相依靠，我不能让封家追随容霸，这一次，我不能输。”

方琉云闻言眉头打起了结，是了，这趟浑水不论是为了自己的生母还是养母，他都得蹚了，于是他说：“好。”

可楚猸却哭了，因为她听见了方琉云那极小声的“娘！”

她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方府长子方琉云，而是封家少爷封益，孩子，今后你的路要难走了。”

封益听了却笑了，他心里默念：“娘，为了保护我爱的人，我可以。”

旁人倒不知者亲生母子俩在屋里说了些什么，一炷香后，方琉云从此成为封府主母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的封益少爷，对外宣称当年封大少爷幸得世外高人所救，并未夭亡，但须要养在与此子生母有亲，已经出嫁却尚未生子的姊妹之家才可化解噩运，逢凶化吉，故一直养在方府别院由乳母照料。现今此子十八已过，封家便可寻回长子，真乃可喜可贺也。

封益临走那天，琉风哭成了泪人儿，声音都嘶哑了，好端端一张俏脸愣是成了花猫，“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能走，你不要走好不好？都是风儿平时太调皮了，以后风儿一定好好听哥哥跟娘亲的话好不好？”

封益丝毫没有动摇，他慢慢推开了琉风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脸上没有表情，但细心些会发现他眼下因为几个昼夜没有休息而生出的阴影，他淡淡地说：“风儿，你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哥哥。”

琉风听了这话，动作一顿，她朗声笑了起来，“哥哥，你在说什么呀，别开玩笑好不好，这个一点都不可乐。”话说完却见封益还是没有任何情绪，琉风急了，“哥哥，哥哥，你说话呀，你是我方家的人，你不会走的对不对？”

封益却一言不发，琉风看着从小熟悉的兄长如今却对自己如此冷淡，登时变了颜色，小丫头恶狠狠地抹掉脸上的泪花，“封益，你给我记住，从此我们再无干系！”说完跑出了封益的房间。

“风儿，如今我便不是你的同胞兄弟了，我只是你的表兄，是素日从不往来关系清淡的表兄，所以日后不论我出什么事，都不会和你，和方府有任何关系。”封益两眼一直望着琉风跑远的方向，直看到连人影也没有了，才缓缓走了出去，最后深深看了大门口牌匾上的“方府”两字一眼，随后便跨上了封家派来迎接自己的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