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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幸福大结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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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阳紧紧握住她的手,置于唇边,泪水此刻宛若落珠似的“哗哗”垂落在夏天的手背上,无法停歇,没有止境,仿佛这时候要将他一生的眼泪流尽,“天天……振作起来,就算叔叔出事,你还有我们……”

“我们不分家……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哪怕叔叔不在,我依然视你为婶婶,一辈子保护你……我不会再厌恨你,欺负你的……”

顾不上形象,也顾不上周围医护人员看着他的那种瞠目结舌,秦晋阳一个劲泪流满面向夏天保证着。

即使他们曾经有过许许多多的磕磕绊绊,但他终究还是受不了生离死别,受不了她受到任何伤害。

手术室的医护人员不免有些震惊他此时的话语,也听出他不是这个孕妇的老公……

“准备手术!”医生心中不免更加坚定,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会竭尽全力……

因为晕血,秦晋阳不得不留在手术室外面,心惊肉跳的他一边在走廊上来回不停的走动,一边抬头望向那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忽然想起要给父亲打个电话,想知道有没有叔叔的消息,他潜意识觉得叔叔不会就这么没了,直升飞机爆炸的下方就是一条河流,多么希望叔叔掉在了水里,绝处逢生。

之前因为电话太多,他关机了,现在一打开,不断有信息提示,出现频率最多的当属他母亲的电话号码。

正翻看着,霍华琳的电话就打来了,“晋阳,怎么回事,为什么关机?”

这么晚了,她也真够执着。

此刻,秦晋阳的心里乱如麻,他简简单单说道,“妈,我现在有事,很忙。”不想多说,只想给父亲打电话,打探叔叔的下落。

“晋阳,你在忙什么,连电话都关了,是不是老爷子他们几个人联合起来,欺负你?”霍华琳昨天打电话让儿子去秦老爷子那里探探要分家的口风,今天自然是来打听消息的,儿子却不正常的关机,她认为是秦邵璿和夏天他们在刁难晋阳!

“妈,你说什么呢,我不想分家,也不会分家,从今往后,也请你不要再提什么分家的事。”

“你说什么?”霍华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今后请你不要再提分家的事,永远都不要再提!”秦晋阳再一次慎重申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霍华琳咬牙切齿的问道,“是老爷子骂你了?还是秦邵璿打了你?”

“没有,都没有!”秦晋阳失控的咆哮起来,“总之不许你闹分家!”

这是什么状况?

儿子居然——吼她?!

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没有过的事!

霍华琳难以置信瞪大眼珠,委屈便铺天盖地而来,“晋阳,你吼我?!我可是生你养你的亲生母亲,你居然吼我?!”她说的痛心疾首,整个人似乎都在抖动。

秦晋阳苦涩的皱了一下眉头,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晋阳,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二十多年来,我含辛茹苦呕心沥血把你抚养长大,到头来,你却为了外人吼我!”出身名门的霍华琳从小就娇生惯养,习惯别人对她的尊敬和言听计从,而现在,忽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大吼,心里难免不会感到悲凉,然后泪眼迷蒙了起来。

“妈,他们是我的爷爷和叔叔,不是外人。”秦晋阳无奈的轻喃一声。

“你爸爸不是老爷子的儿子!”霍华琳嘶哑的冲口而出,“你也不是他的孙子!”

什么?

一瞬间,秦晋阳被雷劈了般,大惊失色!

好半天,回神过来,“妈,你说什么?”脸色煞白,他快被吓傻了。

电话那端,霍华琳含着泪水淡淡的冷声哼笑,“你爸爸和你与老爷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妈,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秦晋阳问得恍惚,问得凄楚,也问得自己浑身冰凉。

“你爷爷新婚不久,出差去了外地,你奶奶却被两个无赖给侮辱了,后来,你奶奶怀了身孕,这个胎儿并不是秦老爷子的,但你奶奶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流产,只能生下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你的爸爸!”

手机里传出来的话,秦晋阳听得是真真切切,也听得五味杂陈!

原来爸爸是爷爷这一生的耻辱和悲痛,可这些年,平心而论,爷爷对爸爸没有丝毫的嫌弃和厌恶,相反,爷爷对爸爸可是尽心尽力,自秦晋阳懂事以来,他根本就看不出来,爸爸不是爷爷的亲儿子!

“晋阳,你爸爸和你叔叔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现在你叔叔又和夏天在一起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不堪关系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妈,这事还有谁知道?”秦晋阳深呼吸了一下,打断对方的话。

“邵璿知道,还有夏天也知道,我就是夏天告诉我的。”

闻言,秦晋阳一震,叔叔知道!夏天也知道,可他们什么也不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而他呢,还胡搅蛮缠着闹分家,这种跳梁小丑的做法是多么的可笑!

“妈,爸爸应该还不知道吧?”秦晋阳凭着自己的认知分析道。

“嗯!这事我还没有告诉他!”

“妈,听我的,这事不要告诉爸爸。”

“为什么?”

“妈,当年爷爷能够忍辱负重要下这个孩子,并用一颗豁达的心抚养着父亲,这种胸襟和大度真的无人能及。”秦晋阳说到这里,不由想到夏天在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可自己后来又是怎么对待她的,不仅奚落她,用充气娃娃羞辱她,还带女人回家,以至于后来,越做越混蛋……

如果五十多年前,爷爷和他一样不耻的话,那么就不会有秦邵然的存在,更不会有他秦晋阳的存在。

“妈,爷爷之所以把爸爸的身世隐瞒,他老人家肯定是不想爸爸受到伤害,你想啊,要是让爸爸知道他自己的来历,他一定会痛苦不堪……所以,妈,你如果爱爸爸,就不要告诉他这事,还有,通过这事,我会更加爱我的爷爷,爱我的叔叔,爱……”

秦晋阳鼻间一涩,喉结急促的滑了滑,微微咬了咬唇,在齿间溢出一行字,“爱婶婶和他们的孩子!”

“晋阳,你怎么了?”霍华琳发现儿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出的话,让她感到震撼!

“妈,爸爸的身世,我们就到此为止,希望你永远不要再提,对了,希望你从今往后,好好对待爷爷,好好对待……家里的每一个人。”后面的一句话,寓意深远,说完,他好像听见婴儿的啼哭声,慌忙挂了电话,霍华琳感觉儿子的不对劲,再打来,却被秦晋阳果断挂掉,然后关机。

“医生,怎么样?”看见一位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他焦急地冲上前,紧张的问道。

“两个小宝宝不足月,现在必须送她们进保温箱!”医生边说着,脚步却更快了。

“喂,医生,产妇怎样?产妇?”

“现在还在观察中,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医生的身影已经远去。

“谢谢!”秦晋阳几乎虚脱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出手机,要给爷爷打电话,却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是杨夕和王大山急急忙忙到了,看见秦晋阳,杨夕脸色不自然一紧,“天天怎么样?”

“我刚刚问了一位医生,她说,天天应该没事,只是两个孩子不足月,必须进保温箱。”秦晋阳将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杨夕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晋阳!”她已经听秦老爷子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些,知道这次,秦晋阳的表现不错,像个真正爷们的作为!

“不用谢!天天是我的婶婶,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秦晋阳很诚恳的说道。

这样一说,表示他已经将曾经所有的不痛快都放下了。

二十几分钟后,夏天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时,看见杨夕眼眶泛红,转头看向王叔叔,转而又看向秦晋阳,“邵璿,邵璿怎么样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在手术室里,清醒过来的她,一直都在默默流泪。

“天天……”杨夕俯身上前,伸手轻轻为她擦拭着眼泪,“别担心,我听老爷子说,丰泽年曾经是一名飞行员,而今天的那家直升飞机是他驾驶的,他应该做足了充分的施救准备……现在的河面上正在举行大规模的搜救,你放心,邵璿和丰泽年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夏天不再说话,但他们都知道,她心里依然充满了巨大的担忧和牵挂。

夏天一直睁着眼睛,等待着,后来实在是支撑不住,才昏昏沉沉睡去。

后来,秦老爷子和王星星也来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病房外骤然响起一串狂奔的脚步声,随之房门打开了,浑身湿漉漉的秦邵璿站在门口,微微喘息。

除了昏睡的夏天,其他人的眼睛都齐齐落在他身上。

秦邵璿僵了一下,不禁露出一丝笑,“又不是没有见过我,怎么都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无人回应,他们依然用着各种不同的眼神看他。

王星星是圆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他,秦老爷子的眼中是一抹淡淡的暖如春风的笑,王大山则是眉心微拢用着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杨夕则是一瞬不瞬的直盯着他,像是很满意的样子,而秦晋阳,却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眼中有着一丝欣慰,亦有着淡淡的内疚。

秦邵璿的目光从他们的眼神间一个一个转移,直到目光落在昏睡的人儿身上。

在烂尾楼里,当徐衡用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时,他看见了她的惊慌失措和心急如焚!

当徐衡挟持他上了黑色轿车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的失魂落魄!

当登上直升飞机的时候,他几乎看见了她的不顾一切!

当飞机爆炸的那一刻,他似乎能够想象她的魂飞魄散!

所以,掉在河里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就是必须活着,为她,为孩子……

当干警们将他和丰泽年从河里救上岸的那一刻,他大声质问,他的老婆在哪里?得知她动了胎气,被送往了医院时,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这样跑了过来……

一路上,他已经从大哥秦邵然那里知道,夏天破腹产了双胞胎千金,虽然两个宝宝没有足月,但她们目前的状况都不错,只不过需要在保温箱待上一些日子。

“天天……”秦邵璿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着夏天冰凉的手,双眼一直盯着她看,直看得他鼻腔发酸,眼眶发热。

然后是不断的吻着她的额头,连连道谢,“谢谢……谢谢老婆……”女儿的出生,是多么的不容易,虽然不足月,但至少目前母女平安。

*

翌日清晨,病房的窗帘微敞,和煦的阳光从采光极好的窗上照射至还在昏睡的夏天的脸上。

她在沉睡中微微蹙了蹙眉,许久,眼皮动了动,因为终于在渐渐将要醒来时察觉到身上伤口处的痛楚,眉宇之间越拢越紧,直到缓缓睁开眼,静静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房间里一片宁静,夏天试着动了动略有些僵直的手臂,却骤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着,不禁缓缓低下头去,只见有个人趴在床边睡的正沉。

秦邵璿?

真的是他吗?

不是做梦吧?

夏天咬了咬唇,有痛得感觉,说明不是做梦!他真的平安无事?!想了想,才缓缓将手从与她十指相扣的大手中抽了出来,本来是用着很小心的力度免得吵醒他,却哪知她刚一抽出手,秦邵璿就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

“你醒啦?”秦邵璿有些朦胧的眼神盯着夏天略有些错愕的眼睛看了看,须臾扬唇一笑,缓缓站起身,然后一手伸到她的额头上摸了摸,“唔,不烫了。”之前,她有些发烧,他在医生的指导下,给她进行了物理降温。

说着,他转身将床头柜上的温度计拿了起来,转而弯下身将温度计放到她的腋下,“来,我看看你究竟还发不发烧?”

夏天看着他,久久没有开口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个劲流泪。

“天天,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生了两个女儿。”他宠溺的用手擦拭她的眼泪,疼宠至心底,“天天别哭,你现在在坐月子,流眼泪会落下一些病根的,所以,为了自己,为了我,为了孩子,别哭……对了,我刚刚去看过我们的女儿,她们好小好小,好脆弱,看得我心里好痛……”

见夏天一味的盯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的模样,秦邵璿抬起手放在嘴边假意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须臾笑道,“之前吓到了?”

夏天缓了一分多钟才终于开口,“你说呢?”飞机爆炸的那一刻,她绝望到几乎灵魂尽失……

秦邵璿慢慢眯起眼睛,嘴边继而升起一丝笑,“我舍不得我的老婆成为寡妇,我也不要让我的孩子叫别人爸爸,所以,我必须活着!”

“邵璿,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想要随你而去……”

“天天?”秦邵璿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即使不是“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却比“我爱你”要甜腻百倍,千倍……

他目光迥然的看着她,牢牢的,看着她。

夏天的声音戛然而止后,双眼也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

她发誓她这辈子极少极少见秦邵璿哭过,可是她在他眼中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晶莹剔透,那其中倒映出的却是她因为破腹产而苍白的脸,还有一双同样瞬间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

他双手撑在她身子的两侧,就这样看了她许久,直到夏天忽然抬起一只手,缓缓搂住他的脖子,“秦邵璿,如果你不在了,我会好好活着,我有责任,也有我们的孩子要去照顾……可就算我好好活着,恐怕也只是一具躯壳……”

“唔……”夏天余下来的话被秦邵璿尽数堵在了唇齿之间。

一个缠绵之极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人分开时都有些微喘。

秦邵璿仍未放开她,温暖的唇在她耳边轻吻,“对不起,让你和孩子都受苦了!”

夏天同样抱着他的脖子不松开,两人就这样脸贴着脸抱着,谁也没有先放开。

直到秦晋阳走进来,一脸无奈的扯了扯领带,瞥了一眼快要打完的点滴,伸手将针管的开关关掉,笑叹着转眸瞥了一眼那两个依然紧抱在一起的人,“我说你们两个要抱到什么时候?药水就要打完了!”

这时夏天像是才终于想起,猛地一顿,松开右手臂,转了转头,见秦晋阳已经关了针管上的开关,正双臂抱胸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顿时红了红脸,抬手轻轻推开秦邵璿,“喂,快放开,都让晋阳看笑话了。”

“他喜欢笑便笑,看不惯就自己找一个。”秦邵璿语出惊人,依然抱着夏天不放,摆明了要把秦晋阳当空气。

夏天一滞,募地转头满眼笑意的看向瞬间脸色微黑的秦晋阳,“哦,晋阳,这次谢谢你!”

有那么一瞬间,夏天仿佛在他嘴边看见匆匆掠过的苦笑,还未来得及看的太清楚,秦晋阳已恢复正常的面色,勾了勾唇道,“都是一家人,说谢的话就见外了。”

通过昨晚,秦邵璿感觉晋阳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尖酸刻薄,不再是在看他们的时候,眼底带着幽怨,就连说话,也变得有人情味了。

如此想着,秦邵璿已然轻轻放开她,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然后目光温暖的看着她,“你听出来他承认你是他的婶婶了吗?”

“呃……”夏天眨了眨眼,忽然眯眯一笑,悄声说,“你都不知道,昨晚的他让人很感动!”

秦邵璿笑笑,没说什么,又看向站在病房里的秦晋阳,见他神色平静,不再看着他们,眼中也再无苦涩的味道,仅剩一片宁静。

作为叔侄,秦邵璿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究,秦晋阳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并将房门关上。

“一夜之间,晋阳长大了!”秦邵璿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夏天一顿,不解的转头看向他,却瞬间赢来他俯身的再一记热吻,她不动,乖乖的任由秦邵璿紧抱住她,温暖的唇在她嘴边辗转亲吻,舌尖翘开她的牙齿向里探索。

忽然觉得头被他抱的越来越紧,连忙轻轻推拒他的胸膛,软着声音道,“怎么又来了,该按呼叫器,换药水了……”

秦邵璿一顿,转头看向被关了的点滴,不由叹笑,复又轻轻抱住她,“还有两个月,到时再找你索债。”

“……什、什么债啊?”夏天脸上已是腾红一片。

“你说呢?”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

“……”夏天的脸越来越红,直到秦邵璿俯首,温柔的在她唇边轻轻一吻,只是吻了一下,却没再继续下去。

*

“失忆症?”

秦邵璿再一次来到丰泽年的病房,不敢置信的骤然俯身,观察丰泽年淡漠疏离,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又空洞一片的表情,神色僵了僵,“怎么会这样?”

“丰先生的脑部受到了损伤!”医生抬眸,淡淡看向正打量着他的秦邵璿,“他可能还受到过什么刺激,我是说精神上的,精神上的刺激!”医生重复了一遍,看了看丰泽年缠着绷带的额头,然后仔细看着他空洞呆滞目空一切的表情。

秦邵璿蹙眉,对于医生所说的精神刺激,他心知肚明,因为在直升飞机爆炸的前一秒钟,徐衡朝他的太阳穴毫不犹豫扣动扳机,那一瞬间,丰泽年满眼猩红,似乎像疯了一般,咆哮着扑向徐衡。

丰泽年害怕秦邵璿就那样没了,就像夏天的害怕一样!

而这些,秦邵璿却不能告诉医生,因为丰泽年爱上他,没有错,错得只是老天爷和丰泽年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医生看了一眼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秦邵璿,又看了一眼似乎对他们在讨论什么话也完全听不见的丰泽年,抬手挑起他的下巴观察他的眼神,想了想,忽然道,“丰先生,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丰泽年缓缓抬起眼,淡淡看着他,表情默然,似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缓缓歪下头,对着他嘿嘿一笑,“邵璿。”

医生一呆,秦邵璿却是心口一颤,猛地抬手将丰泽年的头转了过来,“泽年,我在这里。”

丰泽年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呆呆道,“邵璿……?”

就在秦邵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忽然抗拒的推开他,转而在床上朝他跪了下去,猛地用力将头磕在床上,“求你,不要杀邵璿……”

医生嘴角抽搐,秦邵璿却是整个黑了脸,募地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泽年,我是邵璿……”

“不要开枪……”他忽然像是极度惊恐的尖叫了一声,转头拼命的要从秦邵璿手里挣扎开,伸出头伸向医生尖叫着,“救邵璿,救邵璿,他不能死……”

“丰泽年……”秦邵璿按住他,“我是邵璿,我没有死,我在这里!”

“开枪了……碰……飞机,飞机爆炸了……邵璿死了……邵璿死了……”丰泽年拼命的伸出手要去碰医生,“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医生向后退了一步,但见他红着眼睛要抓到自己,心下有些不忍,眼见秦邵璿牢牢抱住他,眸中渐渐透出一片血丝,医生不禁道,“丰先生不仅脑部受伤,他的精神受到重度刺激,我马上去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过来。”

说着,医生急忙转身走出病房去打电话。

“救邵璿……”眼见医生走了,丰泽年绝望了一样的尖叫,“不要走!救邵璿……救邵璿……”

“泽年,我在这里,你的兄弟邵璿在这里,在你身边!”秦邵璿心疼的紧紧抱住他,俯首安慰似的在他背上轻拍,“我在这里,我没有死,没有死……你的邵璿没有死……”他的鼻头酸楚得厉害,仿佛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溃不成军。

丰泽年渐渐安静下来,在他怀里用力的喘息,直到秦邵璿轻轻放开他,低头关心的看向他时,丰泽年忽然抬起脸看他,双眼圆睁的看了他好半天,募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啊……”

一股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骤然一把推开秦邵璿,转而跑下床,“我要去救邵璿,去救邵璿……”

秦邵璿在他跳下床的那一刻一把将他拦腰抱起,“泽年,我是邵璿,看清楚。”见他满脸疑问的盯着自己看,秦邵璿轻声劝哄。

丰泽年却是闭上眼,从他怀里小心的避开来,往床角缩去,不言不语的缩在床角,将头埋自己的膝盖里像一只鸵鸟一样躲避着所有的一切。

*

一个小时后,医生带着t市最权威的心理学专家赶到医院,刚一进病房,就只见丰泽年对着秦邵璿的手狠狠咬了下去,似乎不仅仅咬了一口,他手背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丰泽年却还像是完全不清醒一样在他伸过的另一只手上边狠狠咬,而秦邵璿却任由他咬着,完全不挣扎。

“老天!”医生上前将他们分开,丰泽年顷刻转身缩回到床边,嘴边还粘着秦邵璿的血,双眼通红,看起来完全不容人靠近。

“你疯了?任他这样咬着都不放手?”医生看着秦邵璿手背上深可见骨的齿印,低咒一声,连忙叫走进来的护士去取纱布,那护士有些发愣,本来是要进来观察病人状况的,结果被医生这一吼,又看了一眼秦局长手背上的血,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秦晋阳走进来,看见秦邵璿双手被咬成这样,不解地问道,“丰叔叔他怎么了?”丰泽年是秦邵璿的兄弟,理所当然,秦晋阳应该叫丰泽年叔叔。

“晋阳。”秦邵璿双眼布满血丝,丰泽年现在这样,折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秦邵璿,“你丰叔叔病了,天籁就麻烦你多费心。”

“叔叔,放心,我会尽力的!”秦晋阳点了点头。

与医生一起过来的那几位心理专家已经开始围在丰泽年身边诊治,护士拿着纱布和药走进来,正要给秦邵璿包扎,秦晋阳却拿过东西,“我来。”

那位护士不知道秦晋阳是谁,不禁眨了眨眼,满眼孤疑的看着他。

秦晋阳瞥她一眼,“我是他侄子,这伤,我来帮他弄!”

那护士才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秦晋阳拉着叔叔坐到沙发边,给他手上消毒涂药覆纱布,一边包纱布一边叹道,“看得出来,丰叔叔现在精神失常,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情,你怎么还偏偏宁可被他咬着也不放手,这骨头都快看得见了。”

秦邵璿的目光转回到床上被那些心理专家围住,更是一脸惊恐的丰泽年,募地挥开秦晋阳,顾不得手上未被包扎完的伤口,上前安抚丰泽年。

丰泽年缩在他的庇护下,仿佛完全不记得他手上的伤是自己咬出来的,也不记得刚刚自己是怎么拼命打他快要把他打出内伤,怎么咬他锤他的场景,仅仅记得现在保护他的人是他,就连忙像是抓到一棵浮木一样,紧紧揪着他的衬衫不敢放手。

那几位专家观察着丰泽年在秦邵璿保护下的模样,对视了几眼,点了点头。

须臾,其中一人开口,“这里的医生已经把丰先生的状况和我们说过了,虽然丰先生性格强硬不是这种遇事就崩溃失常的人,但综合起来看,他肯定有很重的心思压在心里,见到秦先生被犯罪分子用枪指着,又经历了飞机爆炸的那一恐怖事件,心理和精神上受到重度刺激,而他大脑受伤也导致大脑神经系统受创,影响到精神,以我们检查的结果来看,丰先生是由于多年堆积的心理障碍因素而持续神经衰弱,但因为丰先生会自己调和自己的心情而多年未发作,但这次让他一直压制的心里压力与恐慌全部崩溃,身心因素结合在一起,恐怕丰先生不仅得了失忆症,还伴随着精神病,至于其他的一切,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诊断。”

“精神病?”秦邵璿瞬间脸色灰白,刚将丰泽年松开,就陡然摇晃了一下,秦晋阳眼急手快的上前扶住他。

“患者在受精神刺激后突然出现以尽情发泄为特征的临床症状。嚎啕痛哭,又吵又闹,以极其夸张的姿态向人诉说所受的委屈和不快,甚至捶胸蹬足,以头撞墙,或在地上打滚,但意识障碍不明显。发作持续时间的长短与周围环境有关。情感爆发是最常见的精神障碍,就像……”那位专家看了看秦邵璿手上的纱布,“丰先生刚刚那样不受控制咬人,所以,在他发病期间,我们需要带他去隔离治疗,秦局长,为了避免你靠近他而受伤,就让我们将他先带走吧。”

“叔叔,你怎么样?”秦晋阳略有些担心的问秦邵璿。

后者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眸光淡扫向那位专家,“隔离治疗?去什么地方隔离?”

“当然是专门医治这种病的医院,不过秦局长请放心,我们几个会轮流专门对丰先生治病,会派专人照顾他。”

秦邵璿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们,忽地冷笑,“隔离治疗?说难听了就是精神病院,你们是要将他带去精神病院,与那些精神病患者一起隔离,与外界隔离,让他们在一起自生自灭,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隔离?”

那几位心理专家皆为一怔,不禁有些尴尬,“为免丰先生不受控制伤人,现在只有那种地方最适合他,不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你放心,我们会专门给他安排……”

“专门为他安排一个自己的房间,在那里每天除了面对冰冷的墙壁之外就是医生,什么人也见不到,你们确定这样就是最好的治疗方式么?”

“这已经是现代医学针对精神病的治疗手段之一,我们也只是……”

“晋阳,替我谢谢这几位专家,请他们离开吧。”秦邵璿骤然转身,不再听他们说下去。

秦晋阳明白叔叔的意思,只好请那几位专家离开,须臾回来时,见秦邵璿和医院的医生安静的站在病床边,看着坐在床上一脸空洞发呆的丰泽年。

“他们都是心理医学界的专家,对丰先生有帮助。”很久,医生才开口。

“你知道精神病院是什么样的地方么?”

“……一群疯人在一起,撕闹扭打,医生会将他们分开,捆住,强制的关起来,不听话的也许会挨打……”

“你确定丰泽年被送去那种地方之后,还有活路么?”

“泽年他是在担心我,牵挂我,他觉得我死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要把他留在我的身边,让他知道我还活着,这样,他或许就会慢慢好起来。”

医生叹息道,“他可能还会伤害到你。”

“他的攻击性并不是很强,我能够承受。”比起丰泽年的病情,他受这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医生顿了顿,“秦局长想怎么做?”

秦邵璿看着丰泽年,丰泽年同时正傻愣愣的看着他发笑,不禁对着他勾了勾唇角,“泽年,我们去找邵璿,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是,丰泽年傻笑着点头。

*

夏天在得知丰泽年的事情之后,焦灼万分,“我要去看看丰大哥……”有关于丰泽年的事情,这一生也许都是夏天和秦邵璿胸口处的一道重伤。

“你躺下,听我说,我准备带丰泽年回家时,在医生门口遇见了丈母娘,可能是前段时间,丈母娘悉心照顾过丰泽年的缘故,他一看见丈母娘,就特别安静,并不由自主向她靠近,丈母娘听说了丰泽年的事情后,很愿意照顾他。我已经把他送到丈母娘家里了,一路上,泽年都很安静,也很听丈母娘和王叔叔的话,所以这一段时间,你就休息好,养好身体,丰泽年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大家一起会照顾好他,绝对不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秦邵璿把夏天的身体给摁了下来,不允许她下床。

“可是……”夏天拧眉,只要一想到丰泽年是为救秦邵璿而这样的,难过就会自然而然的铺天盖地而来。

“天天,你能不能听话一点,坐月子的女人,这个时候要无条件的服从命令,躺好休息,等会儿医生说把两个宝贝抱过来给我们看看,但是只能看一会儿,两个宝贝又要被送进保温室里。”

夏天听到宝宝的事,唇角显露出一抹笑靥,“真的?医生是不是说两个女儿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嗯!”秦邵璿想了想,“算是吧,只要继续放在保温室里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在谈到孩子的事情时,秦邵璿身体的暖流就开始在蔓延了,紧紧揽住了她的身体,贪婪的吸吮着她身上的香味,“臭丫头,你真伟大,谢谢你给我生孩子,也谢谢你给我带来的一切快乐和开心。”

秦邵璿偶然也有流露出无限感慨的时候。

不得不说,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多的人,也隔着太多的不切实际,但最后却指相扣了,这不是缘分和奇迹,是什么?

“既然感谢我,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为了我,为了孩子,为了你的家人,脱下身上的这身警服,可以吗?”夏天挑了挑眉,很顺口的问道。

他能做到,除非太阳当真从西边出来,夏天在心下补充了一句,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事业而使用‘美男计’,甚至不惜伤害她的男人,能舍去他的事业吗?

果然,秦邵璿不由皱眉,或许夏天在经历了殷苍的牺牲,又亲眼所见这次的飞机大爆炸,她害怕了,真真切切害怕了!

夏天见他没有立刻回答,撇了撇嘴,“切,原来你的感谢根本就是纸上谈兵,一点儿也没有诚意。”

自从夏天亲眼目睹了殷苍的离开,秦邵璿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念头和提议,而这次他和死神的擦肩而过,更坚定了她的这种想法。

只是……

秦邵璿很宠溺的给了她一记爆栗,“你想让我脱下警服,做新一代的超级奶爸,是不是?”

听闻这个没有创意的回答,夏天没少翻白眼,“跟你说实话,你脱下警服之后,就留在t市打理夏氏和天籁,当然,还要照顾好两个女儿,我想去英国念书……”

“把我留在这里打拼,你却想要飞得更高,不可以!”

不容夏天反驳,秦邵璿火势的抵住她的唇,呼吸炙热的快要将夏天点燃,边吻住她,声音有些凌乱的道,“回头……一定要好好补偿我……知不知道……我忍得很辛苦。”

心爱的女人在怀,却不能碰,只能硬生生的憋着,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夏天唇角微扬,唇瓣张开再次准备回语时,秦邵璿却趁势的攻入,吸吮着如蜜糖一般的香甜软腻,宛如深陷饥渴中太久,急需要吮出更多的蜜汁。

许久,秦邵璿才松开她,目视着她被自己咬得微微发肿,又湿漉漉的红唇,指尖拂过去时,心里一团火愈加旺盛了。

“臭丫头!”最后却只能以埋怨的口吻低低道,似是在抗议这难受的一段漫长历程,这绝对算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两个护士抱着宝贝进来时,恰好撞见秦邵璿和夏天两人缱绻相依的情景,立刻脸庞绯红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秦邵璿神色有些阴沉,似乎是在责怪小护士的不识趣,既然知道打扰了,为何不出去。

夏天则是快速推开秦邵璿,“没有打扰,谢谢你们把宝贝抱过来给我们。”

她的心在远远见到两个小宝贝时急速的加剧了跳跃,“扑通扑通”充满了期待和满满的欢乐与幸福。

夏天和秦邵璿一人抱着一个小宝贝。

“不客气,等会儿我再来抱两个小千金回保温室。”两个护士退出房间。

夏天在见到真的好小好小的女儿,眼眸不由自主的湿润了,“我们的宝贝好可怜,都是我不好……是我大意马虎了,如果我不开车跟上去……就不会发生早产的事,如果宝贝有什么闪失……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见女儿太过瘦弱,夏天的自责滚滚而来,万分担心宝贝会养不活就中途夭折了。

“傻丫头,不要自责,要怪也是怪我,跟你没有关系,你只是太担心她们的爸爸了。放心,我们宝贝不会有事的,你看她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不过是她们太想和我们见面,所以就提早要出来报到了。”

秦邵璿不是很会安抚人,他也不是细腻绵密的男人,但能说出这种话,夏天已经很意外,很开心了。

夏天一瞬不瞬的盯着宝贝,舍不得离开,孩子没有足月,所以皮肤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但是小小的脸部轮廓和精致的五官足以说明,孩子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邵璿,我们给两个小宝贝取个名字吧。”

秦邵璿的眼神一直停落在女儿的面庞上,神情之中尽显对女儿的无尽爱意和疼惜,“孩子名字的事,她们的爷爷早就有了打算,说要根据孙女出生的时间,看她们五行缺什么,再取名字,但作为孩子的爸爸,我还是要给她们取个乳名,大的叫大丫,小的叫小丫。”原来他早就有想法了。

“这年头,早就不兴什么乳名了,还大丫,小丫,真土!”夏天不由好笑的讥笑道。

“切,她们的妈妈叫臭丫头,她们当然要叫大丫,小丫。”秦邵璿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秦邵璿!”为了不吵醒女儿,夏天咬牙切齿瞪视着他。

*

十五天了,因为医生说孩子还需要观察两天,所以夏天还无法出院。

这天,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霍华琳,她的忽然出现让夏天明显一僵,上次的那通电话,似乎将所有的美好都撕扯的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丑陋不堪和尴尬。

“大嫂,你来了。”秦邵璿看了夏天一眼,前几天,他已经听夏天说了一些,包括她已经向霍华琳透露了秦邵然身世的事情。

“作为伯母,我来看看孩子,也给她们带来了一份礼物。”霍华琳故意说得很平常,也希望气氛因此能够缓合一些。

同时,从包里拿出两枚通灵剔透的玉如意坠子,小巧精致,材质不俗,显然是经过独特加工的。

因为杨夕把霍华琳已经知道秦邵然身世的事,告诉了秦老爷子,老爷子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给霍华琳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持续了两个小时,老爷子推心置腹讲了很多,包括那对龙凤镯。

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段时间,秦晋阳也在不断打电话开导她,思前想后,她感到很愧疚。

“谢谢!”夏天接过霍华琳送的礼物,虽然稍微有些别扭,但她的表现仍然显得大方、得体,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根本就不知道……

上次在电话里叫大嫂,那是一时意气用事的冲动。

像是看出她们之间的尴尬,秦邵璿垂眸,不再看她们,忽然道,“大嫂,我带你去看侄女吧。”

却只听得霍华琳苦笑道,“等一下去看孩子,我想和天天聊一会儿。”至于想要聊什么,她也不知道,一路上,她准备了很多台词,可现在,却忽然都忘了,脑袋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霍华琳垂眸,好半天,才轻轻的吐出一些字,“邵璿,我这个做大嫂的终究不合格,没有资格去要求你们什么,只希望,天天她以后能快乐一点,轻松一点,也不会因为我这个大嫂或是晋阳而有那么重的压力……”

“干妈!”就在霍华琳说话时,夏天忽然打断她,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霍华琳顿时愣住,“你叫我什么?”

夏天勾了勾唇,“谢谢你来看我!我本来不知道应该叫您一声干妈,还是……大嫂……”夏天咬唇,募地叹笑,“我叫您一声干妈是感谢您现在能来看我,在我心里您还是我干妈,但从今往后,我会叫您大嫂,因为我是邵璿的妻子。”

话落,夏天缓缓从床上下来,朝霍华琳轻轻鞠了一躬,“谢谢您!谢谢您在我年幼的时候,给我关爱!人总要学会知足,夏天知足了,夏天心里没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容下那么多的爱恨……”

“我懂,我懂。”霍华琳热泪盈眶,转过头去悄悄擦了擦眼泪。

夏天这孩子不恨她,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任何感情都经不起这样一次一次的打击。

霍华琳苦笑的点点头,心里,却终究得到了些许安慰。

*

终于出院回到秦家,女儿的啼哭声不断,夏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猛地翻坐起身,顶着满头的乱发对着门外大叫,“秦邵璿,秦邵璿,你到底会不会哄孩子睡觉?都哭了快半个小时了!”

这大丫一哭,小丫跟着闹,小丫一哭,大丫也跟着附和,这一唱一和,没完没了。

外边先是没什么动静,没一会儿只见秦邵璿一手抱着哇哇哭个不停的女儿,一手拿着奶瓶,满头大汗的站在门边道,“怎么你喂她,她就不哭?我一喂她,她就哭个不停?”

“……”夏天默然的看着眼前的新一代囧囧奶爸,顿时一脸恶寒的举起软棉棉的枕头向他砸去,“笨蛋!我刚刚喂她们喝了母乳,她们好不容易睡着了你非要抱,把她们抱醒了吧!孩子醒了就哭,你以为你拿着奶瓶放到她嘴边就有用啊?现在你哄吧,我看你能哄到什么时候!”

秦邵璿嘴角一抽,抱着女儿的手顿了顿,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尖细,直到秦邵璿忽然脸色一滞,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瞬间湿掉的衬衫,就在夏天正想笑出声来时,他忽然抬起头,满眼幸福的笑,“小丫尿了。”

“……”夏天无语。

出院之后,照顾孩子的重任不等她开口,就已经被秦邵璿揽了去,她自然乐得轻松。

除了他实在没法照料两个孩子,才叫罗婶或者新招的保姆帮忙,其他时候基本都是被他当个宝贝一样的抱在怀里,就连出门时都恨不得把那从超市里买来的婴儿袋挎到身上背着女儿出去。

要不是医生交代孩子是早产儿,需要悉心照顾,要不是孩子还没满月,他丫肯定早就背一个抱一个在整个t市转一圈了。

自从夏天出院回到秦家,老爷子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就是呆在婴儿房里,跟秦邵璿一左一右的趴在孩子床边看她们睡觉。

这俩父子也真是不腻味!

夏天心里感慨着,却已经笑倒在床上,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秦邵璿,你还不快给她换尿布,我女儿的屁股上要是起了潮疹子你负责啊?”

下一秒,秦邵璿已经抱着儿子迅速奔回了婴儿房。

问他是去干什么?

当然不是换衬衫……

而是,给他的宝贝女儿换尿布去了。

*

因为丰泽年病了,天籁的重担几乎就落在秦晋阳的身上,好在他曾经是中建总局t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做起事来,也是游刃有余。

每到周末,他就会回到秦家,哪怕只停留十几分钟,他也要去婴儿房去看看两个小妹妹,因为孩子太小,他不敢抱。

两个月后,大丫在看到帅哥哥之后,居然伸手要他抱,这对于秦晋阳来说显然是一件很陌生的事情。

“呜呜……”

见秦晋阳无动于衷,小丫头立刻不满意,皱眉的样子似乎要哭,秦老爷子只得在一边提醒着,“她要你抱抱!”

夏天看着秦晋阳有些生涩而谨慎的样子,伸手抱出来大丫时,表情严肃得比当初秦邵璿抱到女儿时还要紧张,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托着孩子,大丫兴奋的移动,紧张的秦晋阳连忙收紧了手臂,看得夏天忍不住浅浅的笑了出来。

“小丫头,不会认人!”

秦老爷子语气有些酸,他天天哄着,两个丫头对他没有任何反应,偏偏赖在秦晋阳的怀抱里,小手乱抓,小脚丫也乱踢,似乎很高兴。

“大丫喜欢你!”

秦邵璿在一边淡淡的补充着,秦晋阳呵呵一笑,抱着大丫,嘴里“咿咿呀呀……”不停呵哄着。

就在他正准备把大丫放下来时,大丫立刻哭了出来,他不得不继续抱着。

夜色降落时,有的只是一家人的欢乐融融,平静而真实。

大丫在秦晋阳的怀抱中睡着后,终于安然的回到了柔软的婴儿床上,平静均匀的呼吸,夏天看了之后,转身去浴室。

放了足够的热水,泡得很舒服,本来就白皙的肌肤,此时在清澈的水底,更显得晶莹剔透,之前没长胖的身子,在生了孩子之后,迅速瘦身。

正想着自己没减肥,身材怎么就瘦下来的原因,便听到外面孩子的哭声响了起来。

大丫刚睡着是不会哭的,那么是小丫醒了?夏天听了心头着急,没有来得及多想起身就从浴缸里站了出来,然后扯了一条浴巾裹住身子,毫不迟疑的冲到孩子的小床边。

啼哭不止的是小丫,她睁开眼睛不满意的哭着,夏天有些奇怪,连忙抱起来,这时她发生孩子的身下压着一枚勋章,硬硬的勋章自然让孩子不舒服,夏天没有时间去弄清楚这东西怎么会在孩子的小床上,赶紧拿了出来,又连忙呵哄孩子。

“小丫,不哭,小心吵醒姐姐,现在可以睡觉哦……”

孩子在妈妈的安抚下再度闭上眼睛,夏天将她放在小床上,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摇床,而是确保宝宝真的睡着了,也确定大丫没有被吵醒,才准备转身,这时,房门突然间打开,秦邵璿急急忙忙走进来,他之前就在楼下接电话,也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但这个电话很重要,他必须接听完。

夏天没有意识到自己只顾着照顾女儿,浴巾早已松开,等到起身,浴巾猝然滑落,想要捂住,还是半个酥胸都露了出来。

秦邵璿的目光也在第一时间落在了她的胸口,夏天连忙把浴巾裹紧,脸上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怎么了?”

秦邵璿的目光从夏天的身上移开,落在了孩子的身上,自然可以看得出来,若非是孩子有状况,夏天自然不会这样跑出来。

“这个,是不是爷爷的?!”

夏天拿出来那枚勋章,交给秦邵璿,后者看了一眼后,勾唇笑了出来,“呵,这可是老爷子拿到的最高荣誉!”

秦邵璿说完,把勋章收了回去,夏天听了也不由笑了,转身准备继续去洗澡,人还没有走一步,只感觉到腰上突然间受到了阻碍,潜意识里不敢呼叫,而是在被秦邵璿抱起来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时间无言。

“我还没洗完。”

夏天忍不住轻声提醒,听了医生的叮嘱他们最近一直都很注意,夏天还以为以秦邵璿对她的疼惜程度,可以再撑一段时间,但没有料到突然间会是现在的局面,她明显的从秦邵璿眼眸里看到了他忍无可忍的需要。

心跳不由加速,脸上红了起来,想要做出镇定的样子,却被他的话弄的更加无所适从。

“待会儿一起洗!”

似乎整个人都被点燃了起来,夏天感觉到秦邵璿的声音明显比刚才粗嘎了几份,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萦绕了彼此,仿佛是大火突然间席卷了丛林,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夏天没有说话,脸不自觉的贴紧了秦邵璿的怀抱,他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一个深吻已经实实在在的将她席卷。

空气一下子燥热了起来,唇齿纠缠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低喘,慢慢的蔓延起来,每一根神经,每一个触角都变得格外敏锐,两个人似乎不用任何交流,却已经水溶交融的默契,超过于一切,证明着彼此的感情。

一吻久久难以回旋,等到夏天获得自由的呼吸时,才发觉自己身上的浴巾早已被扯了下来,而秦邵璿身上的衣服也尽数散落在地上,两人没有多余的一丝空隙,密密的贴在一起。就在夏天以为秦邵璿会就此拥有她的时候,却突然间停了下来,旋即夏天从他的动作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道何时床头的抽屉里已经备用的安全套,秦邵璿显然没有忘记之前医生的叮嘱,时刻都谨守着,并且看他的样子,是不准备夏天再怀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的。

夏天的双眼不由落在秦邵璿的脸上,充满了柔情,唇角也不由勾起。

完全融入她的身体里,那般温暖的包容,让他的灵魂和身体仿佛突然之间都找到了归属,至此,别无所求,只愿与之相融,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哦……天天……”他在她耳边,呼出一声似满足似痛苦的低吟,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垂最敏感的地方,她无法抑制地战栗了。

夏天不自觉的轻哼出声,彼此都忍不住愉悦和满足,再度亲吻,更是有些难分难舍的味道。

“好紧……好舒服……”他抱紧了她,恨不能化于她身上……

怜她产后初次,纵然自己的热量在体内仿似要爆炸开来一般,仍克制着,小心地慢慢地开始动作……

他仅仅只是缓慢的动作而已,那久违而熟悉的快意便从灵魂深处开始萌发,不,确切地说是爆发,因为它来得如此强烈,如此迅猛,不过几个回合,便已将她推到崩溃的边缘,双臂变成了环抱他的姿势,不知如何才能抵御那如潮涌般的快意,唯有指甲紧抠他的背,可却仍然无法阻断,只能任自己随波逐流,在那样的潮里彻底迷失……

无限的旖旎在房间内上演,夏天连一声急促的呼吸都不想泄露出来,但是根据过往的经验,她的隐忍只会换来秦邵璿更多的热情,直至后来澎湃的**跌至时,近乎承受不住。

空气里偶尔传来几道闷哼的声音,带着释放的情潮,幻化成美妙的音符,两人许久没有在一起,那火山一爆发,竟是无法收拾的熔岩滚滚,他自是不知疲倦,她却抵挡不住这样的燃烧,投降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夏天就被杨夕的电话吵醒,听了妈妈说的话,她几乎不敢相信,“妈,你说的是真的?”

丰泽年竟然开始在三姐餐馆学着做事?这要是说出去,谁会相信?

“天天,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告诉你,泽年已经在餐馆工作了快一个星期,刚开始,连我都不相信,所以,我担心让你们高兴的太早,就一直努力没有告诉你们,想默默观察他一段时间,今天,他竟然开口招待客人……”

“可医生当初说丰大哥得了精神病……”夏天还是无法相信,觉得妈妈说的就像是天方夜谭。

“什么狗屁精神病,就因为当时丰泽年精神失常咬伤了邵璿,那些只看表明现象的医生便一口咬定他得了什么精神病,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丰泽年在我们家,一直很安静,从不攻击人,就连星星,也不怕他,有时候,他们俩还手拉手下楼玩一会儿,一个星期前,我和你王叔叔带他来到餐馆,他忽然动手擦桌椅,对待客人也彬彬有礼,真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明天过来看看。”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秦邵璿哪里还等到明天,当即拉上夏天直奔三姐餐馆。

按照杨夕的吩咐,他们来到餐馆后,像一般的客人那样,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这时,杨夕示意丰泽年给他们端了两杯水过来。

仿佛没有任何预兆,就这样的开始,在身穿服务生制服的丰泽年看见那一对俊男美女时,心不由猛烈撞击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而秦邵璿和夏天却是如同被人施了魔咒,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丰泽年时,表情诡谲万千,是喜,是惊,是惧,是骇,是怔,是醒,一言难尽。

丰泽年张口,说出的话让他们如同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般。

“先生,太太,这是你们的茶水!”

秦邵璿脸上的肌肉僵硬,足足有一分钟,看着丰泽年,没有说话!

丰泽年从眼前男人的眼底里看到了浓烈的震撼,还有一种似乎伴随着惊恐的质疑,那感觉犹如一眼要将他的内心看透,继而,他的额头有些疼,不由皱眉,多了一份疑惑,看着眼前的男人,后退了一步。

“先生,我们认识吗?”

丰泽年的表情依然淡定,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的沁出来淡淡的汗来,但是开口反问的话很是镇定,这种感觉,仿佛在某年某月与面前的男人有过如此的境遇一般,丰泽年为这种感觉所牵引,不由多看了秦邵璿一眼。

警惕中带着疑惑,丰泽年的表情里多了一抹想不起来的痛苦,终于让秦邵璿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

“你是新来的?”秦邵璿直盯着丰泽年时的样子,多少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是的!”丰泽年点点头,不觉间笔挺的站在那里,准备着下一刻转身就走。

“你叫什么名字?”夏天有些迫不及待问道。

这个时候,丰泽年看了看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可又没有找着,他的抿了抿唇,“阿姨和叔叔叫我丰泽年,星星叫我丰大哥。”

夏天由此断定,丰泽年刚刚一定是在找她的妈妈杨夕,可能忽然面对陌生人,他有些紧张。

这时,躲在一处暗中观察的杨夕走了出来,丰泽年连忙迎上去,“阿姨……”他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寻找一种庇护。

“泽年……”杨夕很温和的看着他,“你的任务完成了,去阿姨的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

丰泽年很听话地上了楼梯。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天一把将杨夕拉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之前,她和秦邵璿也多次去过妈妈家,每次见到丰泽年,他总是小心翼翼躲着他们,而这次的见面,太让人震惊。

“我刚刚咨询了一位心理学专家,他分析了丰泽年的病情,认为丰泽年最主要的原因是得了失忆症,因为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他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所以在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时,感到害怕和恐惧,也就是出现当初咬伤邵璿的那一幕。但他的脑神经还似乎残留着一些模糊的记忆,在出事之前,他对我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在见到我的时候,潜意识依赖着我,后来在我们家里,他通过观察,发现王大山和星星都不会伤害他,所以他慢慢放松警惕,试着和我们交流,就这样,他自己似乎也在很努力想要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刚才你们也看见了。”

秦邵璿默默看着早就没有丰泽年身影的楼梯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失忆症虽然很残忍,但对于丰泽年来说,或许是一种幸运。

gay在中国人眼里来说是异类,更何况他心里的男人是他,而他秦邵璿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所以,这种状况注定丰泽年的一生将是不幸,一个悲剧。

失忆或许可以改变他悲惨的人生!

“邵璿,天天,我知道丰泽年是你们两人的大恩人,当然也是我杨夕的恩人!我这个人,唯一的长处和优点就是爱憎分明,是我的敌人,我一生将之恨之入骨,如果是我的恩人,我会剜心掏肝帮助他。实不相瞒,通过丰泽年一系列的状况,我似乎明白了许多,明白他在出事前不喜欢女人,现在呢,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他,让成为不幸中的万幸……”

杨夕的话没有说完,但秦邵璿和夏天都是聪明人,他们明白杨夕知道了什么,今后也会做什么。

“妈……”夏天抓住了杨夕的手,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好说了一句很俗很俗的,“谢谢!”

杨夕宠溺地反扣住夏天的手,轻轻摩挲,“呵,还跟妈客气了。”

“妈,谢谢你!”秦邵璿也被杨夕的行为感动的百味杂陈。

“哟!叫‘妈’了?”杨夕忍不住调侃着这位乘龙快婿。

“其实,我早就应该叫您妈了!”他和夏天早就是合法夫妻,就只差一个婚礼了。

“邵璿,现在叫了,到时候,可就没有改口红包了。”看得出来,杨夕今天的心情不错。

“那可不行,我还指望到时候大赚一把呢!”夏天笑着插言。

“想赚妈的钱,亏你想得出。”杨夕用指头宠溺的戳了一下夏天的额头,转头看向秦邵璿,“对了,老爷子前两天还打电话让我给定一个日子,我一想,老爷子不是有一个朋友是风水大师吗?再说我两个外孙女的名字都大有讲究,所以我就让老爷子给做主了。”

杨夕的话,让秦邵璿的眼眸里闪过了更多的深邃情绪来,这一生,能够娶到夏天,他是三生有幸了,而拥有一位这样智勇双全的丈母娘,他该感谢老天爷的眷顾和厚爱了。

在三姐餐馆吃了午饭,夏天兴致颇高的拉着秦邵璿去附近逛街,在走过一家装潢气派的婚纱店时,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驻了,目光停留在橱窗里白色端庄的婚纱上,久久不愿意离开。

秦邵璿紧握了握她的掌心,自然是懂夏天的心情,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秦晋北就放下话,如果他要结婚,结婚的礼服算秦晋北的,不然,那位大侄子可不依。

“老婆,我们的婚纱秦晋北会专门替你订做,我要我的女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新娘。”长臂勾住了她的腰身。

“嗯。”她重重的点头,脸上信任的神情里没有一丝一毫敷衍。

“但是,我们现在试试婚纱好不好?”虽然表面上是征询意见的口吻,可她已经拖拽着秦邵璿进入婚纱店面,唇角洋溢着灿烂的笑颜。

婚纱店里店员们热忱的服务,很快便替他们两人挑了店里昂贵款的礼服和婚纱。

白色修长的婚纱,点缀她原娇小的身材颀长,高挑了!浓黑亮丽的发丝披散在她的后背,遮挡住大半个雪背,若隐若现,魅惑迷人。

修身的设计愈加凸显出她的浑圆,玲珑有致,秦邵璿竟然很顺势的拢上了她的前胸,感受其饱满和水润,夏天吓得惊呼出声,“呀……你做什么?这里是试衣间,随时随地都会有人进来……”她焦灼的拍掉他的手,惊慌不已,脸色也有寸寸的酡红在蔓延开来。

秦邵璿不说话,鼻尖凑近她的后颈项,缕缕的香气钻入他的肺部,她的美,她的香,她的甜……若是可以,他丝毫不想给别人见,让别人欣赏。

思及此,拴在她腰间的力道紧了一分,手更加不安分了起来,“你很美……”小声的低语。

在夏天的印象中,他很少夸赞她的美!而此刻这一道赞赏对她来说,犹如灌了蜜糖似的甜腻……

“油嘴滑舌。快放手!等会有人进来,多不好意思。”她表面上有时候表现出特别的大胆,其实骨子里还是很保守,很胆怯的。

秦邵璿白色燕尾服,给他增添了一抹阳光活力,平素穿的衣服,通常是藏青,深黑,一派的沉稳和沉闷,却能十足的彰显着他逼人的气势……

他的身材算是无可挑剔,胸膛坚实却不夸张,没有一丝丝多余的赘肉,挺拔的身材鹤立鸡群!

秦邵璿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正对着自己,“夏天小姐,你愿意嫁给秦邵璿先生为妻吗?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都与他一生相伴,不离不弃吗?”

语声极富磁性和醇厚,好听得令人有那么顷刻的飘飘然。夏天有些意外,如此煽情,却又贴心十足的誓言竟然就这么顺滑的出自于他的嘴里,有惊讶,有惊喜,在注视着他好几秒之后,脸上的笑颜漫开来,“我愿意。”

很坚定的回复,虽然没有鲜花,没有钻戒,但有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

顺势的搂住他的颈项,两人额头相抵,在暖阳的照射下,笑靥是十足的灿烂,耀眼!

*

雷达一到公安局,就看见白一腾睁着一双熊猫眼,一脸悲愤的将手中的案情分析报告扔给小郭,转头又开始在键盘上敲打。

“这么忙?”雷达走进办公室,对走出来的小郭客气的点点头,然后单手插在裤袋里,眼中竟带着一丝兴灾乐祸的笑。

白一腾正在电脑上核实一份案件上的真实性,听见雷达的话没有回头去看他,双眼依然盯着电脑,眉心却是蹙了蹙,“你刚从邵璿那里过来?”

“嗯。”

白一腾忽然吐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咒道,“该死的邵璿,就是报复我前几个月一走了之,人家夏天生孩子就生孩子吧,他非在家里当个奶爸,天天抱着孩子不放,就把我从北京挖来帮他,忙的我焦头烂额!”

“你也确实该收敛收敛心性,我听说一个叫黄芳的女人也该生孩子了吧,可至今还下落不明,你还是老实在t市忙一忙,说不定某一天,黄芳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白一腾神色一滞,募地转眸看向他,算算时间,黄芳也确实也该生了。想到此,他往大班椅背上靠了靠,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许久没有说话。

“邵璿那边有没有说决定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虽然早就合法了,但这婚礼早晚也得办吧?”

“……你是期待人家早日幸福的办婚礼?还是想趁黄芳参加夏天的婚礼时抓到她?”雷达目光淡淡的扫他一眼。

白一腾冷瞥了雷达一眼,“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一针见血?”

“我是雷达,不一针见血难道要一雷死人?”

“……去,我不跟你扯这些。”白一腾又抬起手揉了揉眉,“兄弟同病相怜,你小子不要总用那悲天悯人的表情,你自己家里的那个小祖宗就已经摆不平了,连续两年没有回上海了吧?”

雷达的表情凛了凛,眸光平平的看着白一腾眼中一丝无奈的笑。

白一腾轻笑着,抬眸看他,“一算,那娃娃亲也该大学毕业了吧,怎么样,这份感情也算是根深蒂固,很快也要瓜熟地落了吧?”

“老白。”雷达忽然打断他的话,眸光微寒,“别开玩笑。”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明白,从……喂,你跑什么跑,回来……雷达……我就知道,一说到你家里的那个娃娃亲,你就跑得像兔子……”

一个月后,t市最大的教堂,神父安静的立于十字架周围的花团之中。

教堂中坐满了亲朋好友,红毯上铺满了芳香的玫瑰花瓣,做为伴郎的白一腾一边扭着自己脖子前边的蝴蝶结,一边皱皱眉头对着身前一身西方经典黑色燕尾礼服的秦邵璿嘀咕道,“你老婆怎么还不来?这么大好个结婚日子,难不成你们家那两个奶娃娃还拖着她不放?”

秦邵璿嘴角抽搐,“孩子太小,吃不饱就哭,估计她现在已经在车上,快到了。”

“啧,两个丫头都四个月大了,长的越来越像夏天,难不成这种吃不饱就哭的习惯也学了她们的妈?”

秦邵璿顿时回头斜了他一眼,“今天黄芳会来,你确定要在现场陪我一整天?再说废话小心我不给你空闲时间去找女人和孩子。”

白一腾顿时黑了脸,“靠!要不是被你抓到小辫子,老子才不给你当这伴郎,你再威胁我,我就罢工不干了!”

“你试试?”秦邵璿挑眉,秦家几个大侄子争先恐后要当伴郎,他还不愿意呢,选择白鳍豚,是他的荣幸。

白一腾撇撇嘴,不再说什么,仅是站在前边的高台上向在坐的宾客望来望去,主要是他这个伴郎的位置跟新郎新娘一样偏高,能将整个教堂里的人都环视一圈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黄芳不服软揣着他孩子一声不吭走了,他才不接这么吃力不讨好的活来干。

夏天是黄芳的好朋友,他就不信这种大日子黄芳那女人还不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坐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怎么还不来啊?”

“路上堵车了吧……”

“是不是新娘子身边带着两个还在吃奶的小娃娃所以脱不开身呐?”

“会不会是新娘逃婚了?”

“也许是抱着双胞胎女儿一起逃了……”

秦邵璿越听脸越黑,横了一眼正在讨论的那堆人,正要拿手机打电话。

刚掏出手机,就看见姗姗来迟的穿着一身抹胸伴娘服的夏威夷率先跑了进来,手里捧着花,一边跑一边喊着,“姐夫!我姐姐来啦!”

某某宾客新交的女朋友一脸好奇的回头看着跑进来的夏威夷,圆睁着眼睛说,“这丫头是谁啊?吓我一跳,我刚还以为她是新娘子,我以为秦大局长有恋童癖咧……”

某某宾客立时黑了脸,旁边的秦晋北倒是乐了,“嘿,准嫂子,您老想象真是丰富。”

某某宾客脸色更黑。

夏天随后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漂亮的几乎让人窒息,唯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她正抱着刚刚吃饱的女儿一脸尴尬的走了进来,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个人帮忙带带孩子,这婚礼怎么也得超过一个小时,女儿先是离不开她爸,也就饿了的时候想着她老妈,这刚一吃饱,正哭嚎等着老爸抱,可是这婚礼得一个小时怎么也得让秦邵璿单单属于她吧。

本来一脸阴云的秦邵璿一看见夏天和她怀里的女儿,表情才由阴转晴了些许,对夏天使使眼色,让她把女儿先交给别人抱。

夏天倒是想呀,在心里嘀咕着,丫的女儿生下来后天天都是你抢着抱,弄的老娘跟我女儿一点也不亲近,现在要结婚了,想到要把孩子给别人抱抱了,你给女儿培养出的非你不抱的习惯你让谁改去……

嘀咕归嘀咕,夏天远远的朝他翻了个小白眼,看在今天是婚礼的份上先放过他,转头看见坐在宾客席里的丰泽年,撇撇嘴,又看见雷达,再撇撇嘴,秦晋阳和孩子们比较亲近,可惜因为韩国的分公司出了一点事,他日夜兼程赶过去处理了,忽然看见丰泽年旁边坐着的人有些眼熟,再仔细看看,吓!那不是三姐餐馆的大厅经理小张嘛?!

她怎么跟丰泽年坐在一起,还满面红光的?

是不是有情况?妈妈怎么没有透露呢?

想着,夏天忽然挑挑眉,走过去,将女儿往大厅经理小张怀里一放,“帮我照看照看女儿。”另一个女儿睡着了由孩子的外婆抱着,跟在后面来了。

“呃……”小张呆了一下,又连忙笑嘻嘻的接过小宝贝,一脸开心又得意的转头跟丰泽年眉飞色舞道,“看吧,我就说夏小姐会把小宝贝给我抱,你跟雷达完全都不能让人家信得着,等一下一人给我五百块钱,不许赖帐的哦。”

“切。”丰泽年和雷达异口同声。

这边夏天刚把孩子交给大厅经理小张就后悔了,敢情她跟丰泽年和雷达已经打了赌。

失策呀,失策!夏天抚额低叹。

那端秦邵璿不乐意了,看看他们,忽然道,“夏小姐,你今天是打算嫁还是不嫁了?”

“咳。”夏天回过神,尴尬的嘿嘿一笑,“嫁!嫁!必须嫁!”

说罢,连忙在红毯上站好,不顾那边在大厅经理怀时嚎哭的女儿,有些扭捏的站在玫瑰花瓣之间,红了红脸,却低下头暗自偷笑。

说什么也要请假回来做伴娘的夏威夷,在夏天身后帮她将婚纱裙摆整理好,然后站在她身后,直到音乐响起,随着夏天一起缓步走过铺满玫瑰花瓣的红毯。

眼见着夏天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秦邵璿目光温柔怜爱,走下阶梯,上前迎向她,直到夏天将手轻轻挽在他的臂弯里,瞬间眉开眼笑的朝他笑弯了眼睛。

两人相携走到神父面前,神父微笑的看着他们,轻声诵念,“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的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话毕,看向站在秦邵璿身边笑的满眼幸福的夏天,“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夏天扬眉一笑,毫不犹豫,“我愿意!”秦邵璿转眸看她一眼,夏天亦转过头来对着他笑的眼睛发亮,在他耳边又悄悄重复了一句,“我愿意。”

秦邵璿顿时笑了。

神父又转向秦邵璿,轻声问道,“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秦邵璿微笑。

“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神父笑着看向众宾客。

“愿意。”所有宾客齐声笑道,伴随着在大厅经理小张怀里因为没有老爸抱而哇哇啼哭的孩子似乎也在响应着这样的回答。

“请新郎与新娘宣誓。”

秦邵璿转身,面对着夏天,拉起她的手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两人放下手,夏天笑着举起秦邵璿的手轻轻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宾客席间一阵掌声雷动,秦邵璿笑的满眼温柔,轻轻抬起夏天的手为她带上戒指,夏天亦跟随重复着他的动作。

他们说,我给你这枚代表爱的象征的戒指,以圣父圣灵的名义,给你我的一切。

须臾,神父走上前,拉起他们的右手,说,“新郎新娘互相发誓毕接受了戒指,我以圣父圣灵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妇,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

直到众人祷告完毕,神父微微一笑,“夏天小姐,秦邵璿先生,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向在坐各位宣布你们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在秦邵璿轻轻吻上夏天的那一刻,四周陡然一声轻响,五彩缤纷的彩色星星漫天飞舞,还有无数只橙色的汽球在教堂中一点点上升飞了起来,夏天红着眼睛回吻,在他唇边哽咽,“邵璿,谢谢你默默爱了我这些年,谢谢你这么疼爱我……谢谢你,我爱你……”

秦邵璿弯唇轻笑,再次覆上她的唇,封住她所有的感谢。

与此同时,韩国的秦晋阳,还有在阿根廷的海飞宇,同时收到了秦邵璿给他们视频的婚礼现场,画面中的幸福一幕让他们心酸,但更让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

“天天,你一定要幸福!”海飞宇面对着他朝思暮想的方向,热泪盈眶。

“小宇,你又想家了?!”一位混血儿的美少女轻轻走过来,柔情蜜意的看着他。

“嗯!”海飞宇并不否认,他想家,更想天天!

“小宇,等我的学业完成了,我愿意陪你回中国。”更愿意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面对这位对他一见钟情的混血儿美少女,海飞宇沉默不语。

此时夏天的幸福,让秦晋阳感慨万分,莫名就回想起自己曾经和夏天的那场婚礼,那天,她的平静淡漠的表情就像是在参加别人的婚礼,哪像今天笑得这样开心!

“祝新郎新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丰泽年走过来,像一般的亲朋好友那样祝福他们。

“谢谢!”新郎秦邵璿从大厅经理手里接过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儿,几乎就是灵丹妙药,小丫顿时破涕为笑了。

白一腾一见,不由讥诮道,“当代奶爸的代言人了。”

“我骄傲,我自豪!”秦邵璿反以为荣。

丰泽年在上车时,目光还不由看了一眼那边英俊的新郎,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冷峻的气息让他感到是那么的好奇和悸动,尤其是他的名字,自己恋恋不忘的‘邵璿’真的是他?自己和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

“怎么了?泽年?”大厅经理小张上车后,一往情深地看着他。

丰泽年对上那双如同清水似的眼眸时,温柔一笑,“没怎么!”

夏天坐在了豪华的车子里,靠在秦邵璿的肩上,险些睡着了。

“到了!”

夏天大早上就起了床,一直没有闲下来,这个时候自然困了,打了个呵欠,便以饱满的姿态迎接自己的幸福。

虽然秦邵然一直忙于公务,但还是在饭点上赶来,霍华琳更是八面玲珑的招待客人,秦老爷子乐呵着也破例多喝了一杯酒,夏天跟着秦邵璿敬了不知道多少桌子的酒,终于在脸都笑僵硬后结束了忙碌幸福而又疲惫的一天。

“姐姐,祝你和姐夫天天幸福!”

夏威夷吃完饭后,抱着姐姐,开心而激动的再次祝福,夏天用力的点头,挥手看着送夏威夷的车子开向了机场。

等到回到秦家温暖的大床,夏天趴在床上,一身的疲惫,却没有睡意,丰泽年和小张结伴出现在婚礼上的情景,让夏天感到由衷的欣慰,或许正如杨夕所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礼服都没有脱?”

熟悉的触感,修长的手指,自然的勾起了搭在夏天脸颊的长发,她转脸看到了已经有几分醉意的秦邵璿,却是露出来温柔的笑容。

“老公,我今天,很幸福!”

夏天顺手抱住了微醉的秦邵璿,后者因为‘老公’两个字,英俊的脸上显然一变,沙哑而充满了诱惑的声音,带着一种悸动。

“老婆,我也是!”

很幸福,夏天的主动,让后者那钢铁的意志都坍塌了下来,本来的心疼和关怀,变成了柔情,化成吻和掠夺,席卷着夏天。

黄芳到底还是没来,白一腾辗转反侧了一夜,她去了哪儿?后来偷偷问夏天,她也不知道,如果进行人肉搜索,或许很快就能找到黄芳,可她不愿出现在大家面前,找到她,又能怎样?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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