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奔走求援（下）（2/2）

“正是。”

马文升叹了口吻道：“老夫得这杜宏。弘治十五年，吏部考山阴知县管理有方，且官声甚佳，在任时兴修水利，鼓舞农桑。爱民如子，老夫亲身为杜宏上表一封，以彰其功，后来升绍兴知府也是老夫上表荐举，破格擢升……没想到绍兴任上不到一年。竟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老大人，晚辈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家岳是被奸人所构陷，绝无指使人打杀肇事织工之事，请老大人明鉴。”

马文升摇摇头，道：“老夫只看到浙江布政使司的奏报，外面言之凿凿，杜宏指使人打杀织工一案有明白的物证物证，此事触及十几条人命，不是你说一句令岳无辜老夫便能置信的，国有国法，老夫不能容情。”

秦堪不由一阵绝望，又对这件案子渐渐有些明悟。

物证物证说拿便拿出来，阐明这是一个精心设好的圈套，设这个圈套的人跟浙江布政使司和苏州织造局脱不了干系，或许还有更下层的大人物指使，杜宏那道检举的奏本捅了马蜂窝，打杀织工之事能够事前便已有了预谋。

理想真相如何，只能等杜宏押送来京师后再当面问他了。

“老大人，晚辈和家岳皆非罔顾国法之人，若家岳果真有罪，晚辈何惜大义灭亲。只是国法之外尚有人情，人情有善亦有恶，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家岳的案子颇多可疑之处，如今东厂接手此案，晚辈年少气盛，行事孟浪，曾与东厂有过隙怨，无论家岳能否被冤枉，落在东厂手里终究难逃生天，能否可以请大理寺或刑部从东厂接手此案？”

马文升沉吟许久，杜宏一案是真是假他不清楚，但杜宏这个人却是被他亲身向皇帝表彰过的，而且绍兴知府也是他亲手破格擢升的，如今杜宏身陷泥沼，说出去不免有吏部天官识人不明之嫌，马文升人虽耿直，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明年便要告老还乡，正是愈爱惜羽毛的时分，这张老脸可打不得。

杜宏若落到东厂那帮杀才手里，就算他没罪东厂番子也会有一千种办法逼得他不得不认罪，案子一旦定成铁案，他马文升的老脸可就丢大了。

把杜宏的案子从东厂转到大理寺或刑部审理，无论国法还是人情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这并非秉公枉法，换个角度想想，这甚至是一件保护罪臣，不至屈打成招的坏事，或答应以得到朝堂大臣们的分歧赞许，为本人未来告老之后的名声添上光荣的一笔。

犹疑许久，马文升脸上肌肉悄然一颤，捋须点了点头：“老夫知道了。”

模糊不清的答案，却令秦堪欣喜万分，他听懂了马文升的意思。

“晚辈多谢老大人。”秦堪感激地朝马文升长揖到地。

马文升渐渐道：“不忙谢我，司礼监的萧敬和东厂的王岳肯不肯答应还说不准呢，毕竟此案死了一名督办太监，事已触及内廷和外务府，若王岳死活不愿松口，老夫也心甘情愿。”

秦堪一呆：“那该如何是好？”

马文升横他一眼，眼神充满了鄙视，道：“太监乃天家家奴，东宫殿下虽说无法干涉内廷和东厂，但假设要监视某个案子的审理能否公正严明，能否不枉不纵，却还是办得到的，如此助力近在眼前，你这后生缘何舍美玉而求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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